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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許文很明確地搖搖頭:"不管怎麼說啊!他永遠都是站得那麼高的,我一直都只能遠遠地抬頭看他。因為他的笑容永遠都在和我說:生活總是很美好呀。我知道他也有苦惱也有困難,可他永遠都是那個想法。我……就沒有辦法那麼想,再怎麼努力告訴自己都辦不到。遇見困難的時候,真的做不到那麼滿足地去看待一切的。然後會覺得自己很及不上他。可是後來也從韓紀旅那裡學到好多。韓紀旅啊,他也總是很滿足地笑著。但是我看著他的笑,就覺得自己也做得到。他的笑好像在說: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那麼就好有希望了,現在再怎麼難過,還是可以快樂,因為可以看到,我盼望的東西。"

  有些人會無法想像許文,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可以說出如此富有感情的哲理化的言語。

  可是認識他好久的我,不會驚訝。

  他一直都像被人遺忘的小孩站在一邊,眼神貪婪地看著世界發生的一切,因為他用了他滿腔的熱情在喜歡這個世界。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和大家一起賓士,得到大家的認可,得到讚揚和鼓勵。

  而他就會發出超越常人的光芒,讓所有冷落他,看不起他的人在驚訝中羞愧萬分。

  他以後會是個看待榮譽尊嚴超過自己生命的優秀軍人。

  "來了來了!快點把他馱進去。"阿良的聲音,夾在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噪雜中。

  在走道上繼續的噪雜,還有踢翻東西的聲響。

  安學長第一個走進客廳,看見我們打招呼:"莫凡和許文啊!"一邊往後看著,不住地皺眉搖頭告訴我們:"阿良就是對大家太遷就!運動員聚在一起去喝酒算什麼啊!去年我就不讓他們去!"

  你去年不是自己也喝啤酒的……我心中暗暗想。

  然後重步進來的是低著頭,一臉氣憤得表情都呆掉的的程揚。

  他慢慢挪著步子,背上還有一個,無知覺無意識昏迷中的唐翼。

  身後一大群人,小島,今中,山本,越野--

  等一下!這不還有風奇的人嗎?

  兩支球隊的隊員魚貫而入。

  阿良有些忙不過來地指揮著:"廚房有熱茶,要醒酒的人快來。程揚,你先放唐翼躺在沙發上,我去取盆涼水來。"

  安學長看著熱鬧的一大群人,低下頭對我說明:"今中的家開酒吧的,他爸爸答應要是溫槐拿冠軍大家都可以去他那裡喝免費啤酒和伏特加。也不知道是風奇的誰知道了,他們一聽有免費喝酒,眼都紅了,硬是要湊著一起來。"

  "那唐翼這是怎麼啦?"我指著躺在沙發上昏迷著的唐翼問安學長。

  "這傢伙啊,一聲不哼就自己坐一邊喝酒去了,酒量又特別小,一杯伏特加他像喝白水一樣一口氣灌了下去,差點沒噴出來,這不,一下子撲倒在吧臺上了。"

  安學長看著他直搖頭:"現在又個子這麼大,沒人背得動他,他們又吵著要來阿良家。韓紀旅根本不肯背他,管平來幫忙差點自己沒跌倒。都靠程揚一個人背著他走了這麼多路。"

  坐在一邊的程揚,喘著氣,臉上是非常疲勞,非常生氣的樣子。

  "韓紀旅呢?"我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尋他的影子,卻怎麼也找不到,心中一陣驚惶。

  安學長用"我知道你想什麼"的眼神看看我,手指著庭院說:"他在庭院呢!說晚上的月亮真是漂亮,還要拉著別人一起看,大家可沒他那麼雅致,也都耐不住晚上的陰冷風。莫凡你去好了,情調很好的。"

  我看著他長者般瞞不過我笑著的眼睛,也不高興去爭辯什麼,就開了門去找韓紀旅。

  因為必須要問他我心中最擔憂的事。

  看見韓紀旅一個人靠牆站著的背影,是否會有些要承擔別人都不知道的重任的落寞呢?

  或著在這樣的重擔下依然可以發揮全力,他也會覺得欣慰呢?

  "韓紀旅。"我叫他。

  他微笑著回頭,向我揮揮手。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那樣積著,決定還是直接了當地問他:"韓紀旅,這次……得亞軍的話風奇會滿意嗎?鬍子教練……還會被辭退嗎?"

  韓紀旅仰著看天的眼睛還是那麼靜默地望著厚厚的夜雲後面那微弱的一點月亮光。

  過了很久的寂靜後他的眼睛才轉過來,語氣倒沒有一絲的玩笑:"莫凡原來真的知道?那次看見你和鬍子教練一起回體育館時,我就想啊,說不定莫凡都知道了。"

  "韓紀旅。"我抬頭看他的眼睛,那樣在黑夜中烏黑但是依然閃亮的眼睛,記憶中好像也有過我和他兩個人站在暗中談話的回憶,心裡忽然有點慌:"韓紀旅……我……我真的……不是為了得知了風奇的秘密,為了可以在韓紀旅面前炫耀才來問韓紀旅的。是真的想知道鬍子教練會怎麼樣?風奇的籃球隊會怎樣?還有韓紀旅……這樣自己擔著所有的期待和要求……真的會累吧!"

  他看著我,厚厚雲層下昏暗中只看見他臉部的輪廓,和眼睛中那一點點的閃亮,無法察覺表情的變化。

  更加不安下反而把心中想說的話都傾了出來:"有可以分享韓紀旅的重擔和煩惱的人嗎?絕對,絕對不是在說我覺得自己可以是這樣的人……是誰都可以……只要可以聽著韓紀旅說話的,可以為韓紀旅祈禱,和韓紀旅一起想辦法的……朋友。如果韓紀旅真有這樣的朋友的話……那樣……真的很好吧。"

  話說到最後我的語氣中,無法自製地,甚至帶著幾乎哭泣的語調。

  那說不定,真的是我最在意的事吧!比我自己的喜怒哀樂更要在意萬分的事。

  看見韓紀旅的臉型沒有動,他什麼都沒說,卻慢慢無聲邁著步子向我走來。

  他的右手臂抬起,一點一點伸過來,右手的食指下垂彎著,指尖漸漸接近我的左臉頰。

  我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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