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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鈴聲繼續長鳴著,刺耳地響著鈴。

  最後還是我抓起了電話。

  "是阿良嗎?我剛才在美髮超市遇見唐翼啊!他說你也病倒了?不是太嚴重吧?想著就打個電話來問一下。"

  悅耳,隨性的聲音,很熟悉的聲音。

  "韓紀旅……"我抓緊了話筒。

  像在夢中一樣,在最不定的危機時刻,又一次聽見了韓紀旅的聲音。

  "咦,是莫凡啊!你哥哥還好吧?唐翼那傢伙苦著臉心事重重地去練球,好像打擊不小哪!"

  "給我吧。"阿良疲憊的眼神裡卻有一種很鎮定的神態。

  我把話筒遞給了他,他點點頭,對著話筒沒有開口先微笑了起來,"是韓紀旅嗎?不是生病啦。只是太疲勞了些,很快就會好的。不過,有件事可以拜託韓紀旅嗎?你現在有空嗎?那太好了。莫凡有些事需要你的幫忙。讓她自己說吧。"

  阿良笑著,伸直了手臂,把話筒遞在我面前:"我這樣應該去不了,可是會擔心啦!如果可以讓韓紀旅陪你一起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的眼神在說:韓紀旅,不一直都是你很信任的人嗎?有什麼難處,就告訴他吧。還是即使自己已經精疲力竭,做什麼事都為其他人著想的阿良。

  我的眼眶好像一濕,忙抓起了話筒,裡面傳來了輕鬆的聲音:"什麼事啊,莫凡?不會又暴力打架了吧?還是那麼暴力可不行喲!"

  倒被他說得笑了起來。

  "韓紀旅,可以半個小時後在三原町路口見我嗎?我要去見一個人,如果韓紀旅和我一起去的話我會覺得放心。"

  幾秒的寂靜,然後是微笑的聲音:"我這就過去。"

  他沒有遲到。

  遠遠地就可以看見他修長的身影,沖天的朝天發,有些懶散的,靠著欄杆的姿勢。

  看見我他倒沒有很惡搞的大笑容,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在夜晚的燈光下,眼睛顯得很明亮,神態帶著些成熟的平靜。

  "是安學長的家啊……"他喃喃自語道。

  "你知道了?"我一下子也不知從何說起。

  "和彥一在一起很少會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呵呵。"他低著頭笑了笑。

  我想著,還是以最簡單的方式說清楚吧。

  "是安學長的爸爸叫我來的……聽我有什麼罵他的話,然後把我斥責得狗血噴頭吧。因為他爸爸的一句話,安學長的媽媽和嫂嫂都不被允許去探望安學長了。就是覺得很氣憤,一家人對生重病的兒子怎麼可以這麼冷漠?真的很傷人的。覺得很氣一下子就說了出來。

  現在想想還是太衝動了吧。即使和那樣的家庭暴君說了,會有任何轉變嗎?說不定安學長以後在家的情形會更糟。"

  韓紀旅看著我,很靜默地聽著,什麼都沒說。

  "但是我不能退縮,不能不去見安先生。如果現在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又不去了,只會使他覺得他的話還是很權威,沒有人可以反駁他的做法。韓紀旅我是不是很蠢?你說我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呢?要怎麼做?"

  一下子,把心中想說的話都告訴韓紀旅了。

  想起了他很久以前那冷冷的笑。那樣的眼神:你這樣愚蠢自大的人,以為你要替世界維持正義嗎?

  我抬頭,韓紀旅側過身來面對著我,他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神態並不漠然,眉毛和眼線微微下垂著,認真不沉重地,一邊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下。

  "莫凡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點點頭。

  "莫凡今天來到這裡,是因為對阿安的感情嗎?還是,只是為了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退縮,沒有逃開,看得見他眼睛裡最黑的那部分。

  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坦然地和韓紀旅面對面講話,可以不因為他猜測我對其他人的感情而煩惱拼命想辯解。

  於是我也帶著輕鬆但是認真的口吻悠悠地回答韓紀旅:"認識我很久的,很瞭解我的韓紀旅,會認為是哪一個原因呢?"

  "哈!"韓紀旅的眉毛上揚了一下,"莫凡要我猜迷啊?真是傷腦筋。我怎麼會知道嘛?"

  我們站在離安家近十米的大街上,在夜晚有些涼意的空氣裡並不坦誠,但是卻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人,我也會覺得很可恨,也會氣憤。"片刻的靜默後,韓紀旅別過頭去,看著街道上的車輛,一邊告訴我。

  我心情坦蕩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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