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意難平(50)_一涼

五十

　　寫意點頭。

　　"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被踢掉？"

　　寫意努力做沉思狀，"他們……有姦情？"

　　何子丹一口茶噴出，濺了桌面水漬點點。

　　"何姐，你的道行越來越低了。"寫意嘖嘖兩聲表示鄙視。

　　"臭丫頭！"何子丹啼笑皆非，"我昨天聽說，那家翻譯社是顧家楨參股的。"

　　寫意一怔。顧家楨參股的翻譯社與喬氏下游公司的姦情，難怪"原配"被踢掉，可是為什麼……腦海中閃過一些她隱約覺得不對勁的東西，但一時沒有抓住，來不及細想又被何子丹的冷哼打斷，"有些人的命就是好，半點兒不需要靠自己。所以說投胎也是一項技術活。"

　　"何姐，你又仇富了……"寫意眼角抽搐。

　　那是因為你沒有吃過貧窮的苦！那種連自尊和人格都可以忽略不計，只為了求丁點兒生存希望的悲哀！何子丹並未接話，調轉視線，掩去眼底的冷意。

　　臨近下班，天色尚亮，夕陽不知躲在哪棟高樓之後，見不著蹤影。空氣漸漸冷卻，仿佛透明輕快，從某個角度看去，可以見到塵埃與塵埃在並肩跳舞。大辦公室內沒有開天花板的大燈，只有竹子那兒透出清冷的白熾燈光。偌大空間被光與影填充，明亮、淺亮、灰亮，慢慢過渡到陰影，連貫、立體、抽象。

　　不知誰突然大叫了一聲，仿佛一下子打破了時空的滯留，每個人像是復活了一樣，嬉笑聲、走動聲，瞬間鋪染生氣。

　　何子丹倚著辦公室的門，揚聲問眾人，"晚上都有活動了？"

　　"陪老婆。"飆哥第一個舉手。

　　"有家室的人滾一邊去。"何子丹笑駡，"蘇、妹妹頭、寫意、竹子，誰有空？"

　　當即響起阿離的抗議，"喂、喂，何姐，我也是高貴的單身啊。"

　　"你已經一腳踏進墳墓了。"竹子探出腦袋，接著看向何子丹，"何姐，你也得說明白幹嗎啊，不然誰敢往下跳。"他就是一招不慎被拉下深淵，五個工作日，加班了三天還沒將任務搞定，眼看著週末得泡湯。

　　何子丹挑眉，雙手環胸，眼風掃過一幫嘍囉，"你們何姐獨守空閨寂寞難耐，想找個人陪，怎麼的？"

　　頓時拍桌子的跺腳的鼓掌的響成一片。

　　"何姐有命，誰敢不從？哎，大夥兒一起happy去。"阿離振臂高揮。

　　結果整個翻譯社傾巢出動，七個人塞進兩輛計程車，浩浩蕩蕩地朝華僑酒店而去。

　　沒有預約包廂，只得在大堂裡吃。阿離拐著另外兩男人去點菜。寫意坐在何子丹身旁，偷瞄了好幾眼，終究靠近她，低低地問："當真請客啊？"

　　何子丹斜睨向她，似笑非笑，"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

　　"可這兒吃飯不便宜。"

　　"瞧你那樣，恁小家子氣。"何子丹戳她腦門，"我有錢，就愛一擲千金。"

　　寫意抿了抿唇，不再說話。她並非節儉的人，但揮霍與揮霍是不一樣的。幾千萬的賺，花幾萬吃個飯是小意思。幾萬的賺，花幾千吃個飯已經是大成本。何必浪費血汗錢？

　　不過何子丹要花，她還攔著不成？原本是好意，對方不要，那便算了。

　　阿離他們點菜回來，見女性同胞們已抱團坐成一片，當即嚷嚷著要重新分配座位。這麼折騰了好一會兒，還是讓阿離"奸計"得逞，換成男女搭配。

　　四女三男，寫意的左手旁是竹子，何子丹坐到了她對面。

　　依舊有丹青翻譯社的傳統：搶菜。大堂裡擺著十來桌，就他們那桌最熱鬧。但再喧嘩總還是記得保留點文人素質，倒不顯得粗俗。

　　桌子的位置靠外，常有吃完飯的衣冠楚楚們自包廂走出，經過距離他們不遠的通道，離開酒店。不過寫意恰好背對通道--她可受不了正吃得津津有味，驀然發現有陌生人的眼神飄來。

　　"寫意，別光顧著吃飯啊，喝酒、喝酒。"阿離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竹子，美女是用來照顧的，不是用來無視的。快倒酒！"

　　寫意給了他一個白眼，再拍拍竹子的肩膀，"竹子是好人，才不像你，滿肚子壞水。"

　　"寫意，你嚴重傷害了我的心靈！"阿離淚眼汪汪，"你得補償我。"

　　"嗯，行，我請何姐給你夾塊紅燒肉。"寫意沖何子丹拋個媚眼，"何姐，照顧照顧你身旁的小帥哥啊。"

　　"喲，都玩到老娘頭上了。"何子丹嘖嘖兩聲，"小的們，給我上！今天誰灌醉寫意，誰月末加獎金！"通緝令一下，立馬將寫意推到了"風口浪尖"。她忙討饒，卻仍舊逃不掉一幫"眼紅"同事的"追殺"，最後無奈拍案，"我喝還不行麼！"說罷，端起一杯啤酒，眼也不眨地灌。一口氣喝完，砰地一聲放下杯子，笑得眉眼彎彎。

　　卻聽阿離那聲"好"斷在半截，下一秒已換成官方笑容。何子丹亦含笑起身，朝寫意的方向招呼道，"顧老、顧總。"

　　在場的無辜旁觀者中，阿離當初跟著何子丹跑業務，後來又專門負責這一塊，自然見過不少公司企業的boss，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顧平生。他聽何子丹一一招呼，驚訝地發現，敢情這是顧氏集團首腦一家子？正偷偷忙著安回落地的下巴，又見何子丹朝一位幾分面熟的年輕女子，客氣道，"喬特助也在呢。"

　　喬氏企業董事長特別助理，傳說中正是喬boss的二千金，簡稱喬特助。

　　阿離弱小的心靈再次被震撼--何姐不愧是老大，認識好多大人物！

　　與此同時，他對面保持僵直狀態的喬寫意，腦海閃過的唯一念頭是：她的人生可真夠跌宕起伏的。果然，先是書墨略帶驚訝的詢問，"姐，是你？"對，是她。來不及無奈，耳畔已傳來妍兒奶聲奶氣地喚"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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