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意難平(48)_一涼

四十八

　　爭執越來越激烈。其實這種事很常見，往往是半上不下，稍微有點兒權勢的人更熱衷搞特殊化。一旦遇上不買帳的"小嘍囉"，發展為惱羞成怒的概率當即擴大，最後演化成面子之爭，小事亦能變大事。

　　交警們忙於處理紛爭，顧不上再攔截測酒精，不少車輛呼嘯一聲，瞬間跑得老遠。顧平生卻是不緊不慢，"我看車主應該是喝醉了，這會兒酒勁正上頭。等他清醒了，估計會後悔。"

　　寫意卻是興致勃勃地觀望事態的發展，"哎呀呀，要動手了！被拉開了！打電話找後援嗎？"現場解說員正當得不亦樂乎，不經意掃到顧平生哭笑不得的目光，一時訕訕，皮笑著解釋，"其實我這個人本質邪惡，正是魯迅大師筆下的典型旁觀者。"

　　顧平生忍不住笑出聲，"喬寫意，有沒有人說你很可愛？"

　　"他們一般稱呼我為美女。"寫意故作認真。話剛出口，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笑得眉眼彎彎。正巧這會兒，後面一輛車超過他們，一溜煙不見了影。寫意當即急了，"哎，他們都溜啦，你怎麼還不開車？真等著被抓啊？"仿佛顧平生是扶不起的阿斗、不可雕的朽木，那神情，就差捶胸頓足。

　　顧平生發動引擎，眉目間慢慢漾滿笑意，"我就等著你這句話。"

　　"啊？"

　　"給你一個做小人的機會。"

　　"……顧、平、生！"

　　Chapter 6 每個人的心底都住著魔鬼

　　每個人的心底都住著魔鬼。潛伏或者冬眠，或者伺機等候、蠢蠢欲動。愛是甜蜜的誘餌，恨是直接的勾引。欲望一旦衝開靈魂的束縛，張開翅膀，於是天空遮蔽，澄清不再，肆意蔓延。

　　寫意踏進家門，一眼瞧見茹姨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自廚房走出，便笑嘻嘻地打招呼，順手撈了塊蘋果塞進嘴裡。

　　"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茹姨停住腳步。

　　"剛剛。"寫意邊咀嚼，邊又抓了一塊，"這水果是給誰準備的？"抬眸卻發現茹姨神色帶愁，正想關心詢問，大廳沙發那端傳來畫情悶悶不樂的叫喚，"大姐--"

　　寫意循聲看去，"你在樓下啊？怎麼沒精打采的？"這廂話音還來不及落定，那邊畫情已經哀聲連連，將頭埋進抱枕裡，"嗯嗯嗚嗚"像小狗。瞧見三小姐的反應，茹姨只得尷尬地解釋，"都是小羽的錯。"

　　"小羽來了？"寫意更加一頭霧水，接過茹姨手中的水果盤，走至畫情的對面落座，"到底怎麼回事啊？小羽人呢？爸、媽，還有墨墨呢？"

　　畫情從抱枕裡探出腦袋，揀了片香梨，一聲重重地歎氣，抱怨道："都不在家！除了那個混蛋陸羽禾！"

　　"小羽怎麼得罪你了？他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寫意對她們的含糊其辭很是無奈，"情情、茹姨，商量好誰來解釋了沒？你們這樣吞吞吐吐，我很鬱悶的。"

　　"我來說吧。"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年輕的男聲，"是我不對，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

　　寫意驚訝地回頭，入眼的是一張略顯青澀卻棱角分明的臉龐，面色凝重，不過因為五官清秀而減了不少嚴肅感，和照片中的陸羽禾仿佛相似，又有些差別。雖說寫意常在茹姨口中得知陸羽禾的消息，也見過他的相片，但這會兒才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她拿茹姨當長輩，茹姨的兒子自然是弟弟輩，所以一直跟隨茹姨喚"小羽"這個昵稱，但真人在前，竟突然生出幾分彆扭感，"小羽"這個稱呼一時喚不出口，只含笑著道了聲"你好"。

　　一旁的畫情卻悄然漲紅了臉，舉起手中的抱枕邊砸向陸羽禾，邊憤憤道："不許你說！"

　　寫意驚訝，目光掃視這三個人，良久，一聳肩，"好吧，你們繼續，我上樓換衣服。"說罷起身，被畫情急急叫住。"姐--"她撅嘴撒嬌，"你陪我一會兒嘛。"

　　"陪你們在這兒眉目傳情？"寫意攤手，再次惹得畫情尖叫。"好啦、好啦，停止你的魔音穿耳，跟我上樓去。"寫意皺起眉頭，將畫情一把拽起。

　　其實前因後果很簡單。畫情扭捏了半天，擠出三句話，分別是--"姐你知道的，我平時洗完澡喜歡在房間裡裸奔。""我明明記得房門是關死了的呀。""我開了電腦看恐怖片，想著你們都不在，就把聲音放得大了點兒。"

　　結果？

　　"結果恐怖片的效果引得某無知無畏的小青年沖進來，妄圖英雄救美結果看到美人出浴。"寫意總結陳詞，揉著肚子笑到沒氣。

　　"姐--你太不厚道了！"畫情對戳手指頭，神情沮喪，碎碎念個不停，"全被看光了！我虧大了！"

　　寫意在一旁樂了許久，好不容易收斂住笑意，清咳一聲，"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不吃虧。"

　　畫情瞪她，"如果你的建議是'看回來'三個字就免談。"

　　"哎唷，我妹妹怎麼這麼聰明？"寫意故意面露詫異。

　　"姐--"畫情抓狂。

　　"好、好，不逗你。"寫意勉強保持嚴肅，"烏龍嘛，情情你大人大量，饒了陸小生吧。他到底是客。再說，咱情情那魔鬼身材，他看得著卻碰不到，估計心裡頭更鬱悶呢。"

　　畫情徹底崩潰，給寫意一記悲憤至極的眼神，幽幽開口，"……大姐，我現在才發現你原來最擅長落井下石……"

　　"多心了吧？你姐怎麼會是那種人呢？"寫意堅決否認。

　　"哦？"畫情湊到她面前，"姐，你今晚好像心情很好嘛。"

　　"我最近的心情都不錯呀。"寫意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畫情不買帳，摸著下巴，"唔，滿面桃花，春風得意。有情況，果然有情況。"說著，笑容越發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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