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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妹妹頭將檔資料交到寫意手中後,便以光速消失了。究竟是急著奔去準備相親,還是怕寫意反悔,真相只有她自個兒清楚了。寫意望著她揚塵遠去的方向,再次抽了抽眼角,然後打開資料夾。

  飯局設在"左岸右岸"。喬寫意尾隨阿離抵達包廂時,另兩派人馬均已到場。開頭自然是一番寒暄客套。丹青翻譯社這邊有阿離這根頂樑柱撐著,喬寫意只管保持禮儀,間或應答幾句廢話,倒不麻煩。

  假裝謙讓了許久後,一眾人總算全部入席落座。菜陸續上桌,紅酒、白酒、啤酒統統端上檯面,仿佛瓶瓶都是白開水,個個都是海量。中國人就喜歡在飯局上解決問題。

  這種場合,敬酒是一門學問,擋酒是一項技術。寫意藉口感冒不便飲酒,樂得被阿離照顧,該裝傻充愣的時候絕不精明,該談論正事的時候亦絕不含糊。她小口地喝著菊花茶,密切關注阿離與眾人的過招。

  目前的三角關係是這樣的:第三者當然是C翻譯社,趁著A公司與B翻譯社的合同到期之際,妄圖搶佔市場,將A吞入自己的版圖中。

  但,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A公司有心想換合作對象,C翻譯社怎麼會有這個插足的機會呢?其實光看今晚的飯局,A公司的代表放棄原合作雙方的私下溝通,而選擇邀請三方到場,已經是表明了態度。

  寫意不解。照理說,兩家長期合作,一直沒有鬧過什麼不愉快,找不出突然替換的理由。再者,建立新的合作關係是一項風險投資,A公司何必費心費力?

  看向仍舊與眾人談笑陪酒的阿離,寫意在心底無聲歎息。她靠近阿離耳旁,低聲勸道,"少喝點兒。"阿離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看來他心裡也是清楚的。

  真是無聊無趣又無奈的飯局。

  寫意取出手機,來回翻著號碼表,卻發現找不出一個可以閒聊胡扯的物件,一下子覺得憋悶。她的人生是否太過失敗,連一個可以發牢騷的朋友都沒有?總有這樣的一時半刻,讓人感覺孤獨。寫意猶豫好久,終究發出一條短信。許久未有回音。

  "這位是……"席間有人突然將話題拉至寫意身上,無奈記憶出錯,一時想不起稱呼。

  寫意認出是A公司的代表,忙體貼地提醒,"我姓喬。"她算是翻譯圈的新人,沒人認識屬於正常。

  "喬小姐。"對方稍稍一頓,半真半假地問,"喬小姐難不成跟喬氏企業有關係?"

  "您說呢?"寫意噙著官方的微笑,"那可是我的榮幸了。"不否認亦不承認。真亦假假亦真,你弄得越真,對方倒覺得是假。讓人摸不透才是高招。

  "哎,這豈不是成了自家人的生意,那我們還忙乎什麼?"C翻譯社的代表就著話題開玩笑。

  阿離附在寫意的耳旁解釋,"他們是喬氏企業的下游公司。"

  寫意不免感到一絲意外。

  C翻譯社的代表見他們竊竊私語,將寫意再度拉回話題中心,舉杯問:"喬小姐怎麼都不說話?不知道美女給不給我這個面子?"

  寫意一臉為難,"怎麼辦?不是美女,想給也給不了。"引得眾人皆笑。對方摸摸鼻子,一臉訕笑,"如果喬小姐都不算美女,那就沒有美女了。"

  寫意當即揪住他話語中的漏洞,"帥哥,你這話可是得罪這裡的諸位美女哦。要罰酒!"

  "就是!罰酒!"阿離亦幫腔。倆人鬧著非要他自罰喝完整杯啤酒才甘休。阿離偷偷誇讚,"瞧不出來,很有水準嘛。"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寫意挑眉。

  這一鬧,倒將寫意推進酒來酒往的境地,連著好幾個人輪番敬酒,頗有不灌倒她不甘休的架勢。寫意不得不應戰,一輪轉下來,絞盡腦汁推擋也難免被灌下了幾杯。於是這會兒響起的手機鈴聲就像救命天籟,寫意暗自慶倖,趕忙出逃。

  "在忙?"入耳的男中音確實堪比天籟。

  "你這電話來得太及時了,救我於水火。"寫意走至稍微安靜的角落,語帶感激,完全忘記她正在與顧某人冷戰的前提。

  "那我豈不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顧平生笑出聲,"是不是該考慮……"

  "以身相許這麼俗套的報答方式就免了吧?"寫意打斷他的話。

  "奔過三的人了,想不俗套都難。"

  寫意一窘,決定轉移話題,"有事嗎?"

  "其實我也是藉口打電話,溜出來呼吸點兒新鮮空氣。"

  他倒是坦白。寫意樂了,"你也在應酬哦?在哪兒呢?"

  "瞧你,眼睛都笑彎成一條縫了。"說話的態度,仿佛他是親眼所見,驚得寫意當即東張西望,"啊--你也在'左岸右岸'?快出來,別躲了。"結果換來對方的哈哈大笑,回答,"我猜的。"她頓時額頭黑線。

  兩人閒聊許久才結束通話,寫意又去洗手間補了補妝,才慢悠悠地晃回包廂。一落座,阿離隨口問了句,"你去哪兒了?這麼久。"飯局已接近尾聲,這會兒正值最後一番的互誇與寒暄。

  寫意一挑眉,頗為囂張地答,"磨蹭時間,等著'一拍三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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