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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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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說話句句都帶有矛頭,矛頭的尖端直直地指向安格自己,另一頭卻一樣被暴露無遺。如果那人算幫兇的話,那麼主謀只剩下兩個可供選擇的物件。忌司回學校應該是去盤問了,但會不會出事呢? 現在還能重新想起椅子砸到他身上傳透過來的撞擊感,還記得順著手腕冰涼的神經傳遞過來的溫度,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劃開第一根火柴,微弱的光芒變為燒得紅亮的大火爐,火焰跳躍著的光芒從冰冷的空氣迅速滲透過來的溫暖,如同春天覆蓋過去的野草般包裹住整個身體-- 火爐終歸是臆想的,那時忌司也是如此不真實。 算啦,等會再做吧,完全沒法靜下心。安格站起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他所謂的原則?安格拖了張椅子放在窗邊,反坐在椅子上,頭趴在椅子的靠背上,想著想著居然毫無意識地"嘿嘿"笑了。 "還笑得出來。" 忌司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耳裡,安格被嚇了一跳,慌忙中下意識地站起來,結果忘記自己是反坐著的,竟絆到椅子,重心不穩摔了下去。 "哇啊啊啊--"她摔下去的那一瞬間好像看見忌司輕輕上揚了嘴角,但還沒等她確定就和地板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好啊,你都不救我!" "又不會死。" "剛才也不會死呀,你怎麼那麼笨白給他們打呢?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傢伙。" 從小就這樣。 "性質不一樣,反正……"忌司說到後來聲音漸漸變小了,最後那句"反正都習慣了"聲音細微得連蚊子也聽不見。 "你剛才說反正什麼?" "沒什麼。" "真沒勁……而且你之前那麼'煽情'說的'飯菜',也不過是泡面嘛。" "我可沒騙人,"忌司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走到桌邊打開熱水瓶,"飯可以涵蓋泡面這個意思啊,再說泡面裡的蘿蔔丁和牛肉幹難道不是菜麼。" "什麼嘛,你真是太過分了,我還感動得屁顛屁顛地說,原來是這樣啊……"安格拍拍身上的灰塵,"不過當時你好那個哦。"她很快地把這句話閃過去。 "哪個?"正在倒水的手頓了頓,清亮的水柔軟地在杯中旋轉,在雨後微涼的空氣裡騰騰地散發著暖暖的熱氣。 "就是那個啊。"安格站到窗前,看著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淌,窗外的景色忽大忽小,時而朦朧時而清晰。街燈從窗外渙散進來的光芒,在她臉上投下雨滴斑駁的影子,安格撇了撇嘴,有汽車從街道駛過。 "你說的是哪個啊,不說我睡覺了。"他微昂起頭喝下一杯水,隨著年齡的增長喉結越來越明顯,一上一下地翻動著。腦袋裡紛雜的東西胡亂地攪著,有點整理不過來思緒。 "就是……哎喲,"安格抿了抿嘴,眼珠不安地晃動了一下,"?,為什麼每次都要讓別人白打啊,呵呵,那樣蠻蠢的!" "啊?"忌司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盯著自己握住杯子的手,"因為重要的人要來保護啊。" "那這句話可以理解成'我對你來說很重要'麼?" "不好說呢。" "那就是我對你來說不重要?" "不好說。"少年擦了擦順著額頭流下來少許的水,聳聳肩,他垂下頭,撇撇嘴角,"早點睡覺吧。" "是啊是啊,我都快困死了!"隔了會安格才恢復正常,她使勁把忌司往門外推搡:"哎呀,你這人隨便跑女生房間,快出去啦。" 隨便就跑進女生的房間。 不良少女。野男人。拉客。 哈,是粉紅色的呢。 那些好不容易在某種外因下暫時忘記的字眼在那一刻全部湧了上來,呈推出狀的手一下子軟了下來。窗外的世界被劃過的雷電照得慘白,過後的黑暗比之前更陰霾,巨大的轟隆聲撞開了厚厚的雲層,捅出背後更加黑暗的大洞。 安格下意識地蹲下身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住腦袋捂住耳朵,大腦的神經繃得發出嗡嗡的幻聽。 忌司彎下腰來,手正要放到她肩上,隨後而來的又一聲響雷使女生一個戰慄撲到他身上,胳膊環上脖子,他只感到脖頸那裡一沉,整個人就順勢往下跪了下去,"咚!" "忌司……我好怕……" 他騰出手拍了拍安格的頭,蹙起的眉頭舒展開。把安格帶回來後瞭解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怕打雷,在打雷的天氣裡,她經常性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好久都不能恢復過來。 "為什麼現在你才在我身邊呢?我都不知道今天是怎麼挨過的……可你們都不在,就我一個人……"她把手捏成拳頭在他背上捶了幾下,"……" "對不起。"忌司抬頭看見從半掩著門迅速閃開的段昱浪,他剛才似乎一直在偷窺……這個該死的傢伙。 "以後,我們都在你身邊的。" "真的麼……我們說好了謔,拉鉤!" "嗯。"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倘若把人的一生比作一條長繩。那麼其他人所扮演的角色只是這條繩裡潛伏的結,隨時有突起的可能。我們顫顫縮縮地在上面挪移腳步,稍不注意就被結絆倒,然後墜落。 有時候我們會因為不知道愛不愛一個人而擔驚受怕,一遍遍審問自己,甚至設想壞情節,看自己會不會為他傷心為他掉眼淚--而掉眼淚就真的愛上了麼。 我們這樣以為,於是在劫難逃。 誰是誰的結。 結與第二結,誰更難過。 我們之間,誰會更難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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