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禦姐駕到 | 上頁 下頁
十三


  他掀起了紀墨的頭紗,俯身輕輕吻她的臉。臉頰上一道淡淡疤痕,亦顯得那樣情致纏綿。

  我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仿佛紀墨的父親正在說著祝辭,我站起來舉著酒杯走近新郎,他也發現了我,被我帽子下滿臉的紗布驚住,我笑著舉杯說:"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仰首把酒一飲而盡,心裡胃裡都火辣辣地灼痛,握著刀柄的左手在衣兜裡越捏越緊。

  忽然,我的胳膊被一個人捉住,那人壓低聲說:"跟我出去。"

  聲音裡蘊含威嚴,我心智已經有些糊塗了,沒作反抗就跟著他走到酒席之外。他慢慢鬆開手,但仍然警惕地望著我,作了一番自我介紹:"我叫沈興國,紀墨是我女兒。"

  我看清楚他的臉,那晚就是他連累我被砍了一刀。

  "紀墨十四歲之前有母無父,十四歲之後有父無母。我對她有愧,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沈興國簡短地說明立場,然後緩和口吻,"其實我很欣賞你,以前還沒見過這麼狠的小姑娘,那天人家用刀砍破你的頭,你沒哭沒叫用打火機砸斷了他的鼻樑骨。以後你就是我妹子,有事就找哥哥幫忙。"

  酒席中有些騷亂,賓客們都在偷眼看向這邊,小聲議論。

  我知道這仇是永遠報不成了,眼淚慢慢流下來,洇濕了頷下的紗布。

  在沈興國的直系兄弟中,我排第七,因為我姓陳,所以大家都叫我陳七。小八拜兄長比我晚,所以甭管多不服氣也得乖乖叫我一聲七姐。我一直想知道紀墨肯不肯叫我聲七姑,但從此卻再也沒見過他們夫妻兩個,聽說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的性子越來越兇殘,總有一種憋屈會讓人淪為暴民。

  為了讓刀疤上的頭髮長出來,我試過很多種秘方,但統統無效,只得日日束起馬尾,將舊時的傷痕深深掩藏。

  羅侯不是第一個問的,但卻是問得最不委婉的。

  我顧不得手上油污,迅速攏起頭髮遮住頭上的疤痕,兇狠地說了句:"關你屁事!"猛一起身,桌布移動帶翻了面前的味碟,醋汁香油全潑在我衣服上,倉促後退躲閃,又撞翻了身後的凳子,險些摔倒。踉蹌著站穩腳步,憤憤看了羅侯一眼,轉身跑開。

  羅侯識趣地沒有追,如果這時候他敢追過來我會打斷他的腿。

  Chapter03·光棍兇猛

  一路淚奔回家,臨上樓前沒忘了把草叢裡的泡面扛回去,血可流,頭可斷,老娘不能不吃飯。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夜,第二天突然婦德發作,爬起來洗衣服。雖然我貌似天仙,但也不能不洗衣服嘛。下午,我精神抖擻地去公司加班,好像從來沒有被女上司羞辱過,也沒有被人當面追問頭上的疤痕來歷。

  做人嘛,就是要公允地看待世界,偏頗地享受人生。

  在公司裡給新保健品寫軟文,嘴裡叼一支圓珠筆,到處搜刮材料。如果實在沒有材料了,就上網找一個叫烏小白的寫手,求她幫忙給我縐點段子。

  "大爺幫幫忙吧,妞給你笑一個!"我發個呲牙咧嘴的圖片過去。

  小白無奈之極,一邊幫忙一邊忿忿指責:"你這麼愛笑,怎麼不去賣笑?"

  "打工的,都是賣身不賣笑的。"我笑嘻嘻地回答。一般情況下想擠兌我是很難得逞的,我的臉皮可比賣床上用品的女店員厚實多了,像個席夢思床墊一樣,帶彈簧的。前二年看《貓女》看得很開心,莎朗·斯通變態得跟我似的,以堅韌的大理石臉皮震飛無數耳光。

  人類若是缺少堅韌的神經,臉皮就會脆弱。生命若是缺少堅韌的張力,心靈就會脆弱。劉翔若是缺少堅韌的肌腱,全國人民就會都脆弱了。

  等軟文列印好,從女上司辦公室的門縫下塞進去,我關機時看了看電腦顯示時間,已經接近九點,肚子餓得咕咕叫。

  公司外面絲絲兒的冷,今天從下午起就一直多雲,大概夜裡就要下雨了。我抱著胳膊低頭疾走,心想就去對面巷子裡吃碗餛飩好了,忽然一轉眼看見馬路邊蹲了個人,身形相當眼熟,初時我還以為是小八來接我,仔細一瞧才發現是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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