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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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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反問的新宇,眉宇間發生了短暫的痙攣。 「玫珞是……可憐的女人。你不要……恨她。」 新宇看著惠琳,顯得不屑啟齒似的說道:「你所求的就是這件事兒嗎?」 「我希望你那樣,不,你一定要那樣。一個憎恨還會生出另一個憎恨。玫珞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知道了,惠琳。有關玫珞的事情,我早已忘了。現在,不存在憎恨。」 惠琳伴隨著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 「好了,哥。一切都好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惠琳的神態安詳了。 「我困了,哥。哪來這麼多覺?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 惠琳她說著說著就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惠琳……」 惠琳時不時地閉上眼睛,有時還醒來不過十幾分鐘又入睡。新宇也覺得異常地惋惜,他也在想,現在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一天二十四小時,天天看、天天聊也會覺得時間不夠,可是…… 「我不應該睡……」 惠琳她夢話般的說著,不一會兒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新宇真想把惠琳搖醒,他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總想把睡不夠的惠琳叫醒。 第十章:我驕傲的妻子 愈來愈變得軟弱 醫生的表情一改常態,板著臉歎息著說道:「據我所知,患者很想回家。」 新宇和閔龍九不約而同地瞪大著眼睛看著醫生,倆人的心裡都在隱藏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醫生回避這倆人的目光,繼續說道:「非常抱歉,跟你們說這些話,我也覺得非常地傷心。對於目前的患者來說,醫學上已經沒有任何處方可言。」 「你說什麼?」 新宇懷疑地問。醫生對新宇的舉動倒沒怎麼在意,繼續著他的道白:「患者不是希望回家嗎?若是考慮到,臨終前滿足患者的宿願,倒不如回到家裡……」 「你作為醫生,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當然,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不過,在不同的情況下,不得不從患者的角度思考問題,到底怎麼做,活得才更有意義。」 「照你那麼說,那就是替患者考慮的正確的選擇了?」 新宇似乎是要跟醫生吵架似的,醫生卻仍然是那麼平穩地繼續說道:「從一個星期以前,對閔惠琳,除了注射鎮痛劑以外,停止了其他一切治療手段。僅僅是注射鎮痛劑,在家裡也完全可行。換句話說,閔惠琳就這麼住在醫院,對延長她的生命並不能起什麼有效作用。」 新宇已經無法繼續跟醫生對話,一直默默無言的閔龍九,站出來問道:「對延長惠琳的生命,醫院方面真的一點兒幫助都沒有了嗎?」 「很遺憾,目前患者的狀態就是這樣。我想,目前重要的並不在於能不能多活一天,而是應該考慮患者本人的臨終意願。這是我個人的意見,僅供參考。」 「嗯……」 閔龍九不想繼續談論是否該讓她多活一天的話題,只是低垂著頭,不再說話。 「我再說一遍,這僅僅是我個人的見解。怎樣對待患者的最終選擇權,當然是你二位家屬的事。」 醫生邊說邊把目光投向了新宇。新宇猶如失去了語言機能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七 山坡上,新宇溫暖地摟著惠琳。燦爛的陽光傾瀉在倆人的肩上,江面吹來的暖風,嬰兒小手般柔和地撫摸著倆人的皮膚。 江面還是那麼敞亮,塞雨的景色沒有多大變化。變的是惠琳,是她以判若倆人的身姿回到了塞雨。 「惠琳,春天的花還沒有凋謝。我不是說過嘛,這些花會一直等待惠琳你的到來。」 新宇話是這樣說,可他的聲音掩飾不住無比的惋惜。他一直在期待,更多的野花以盛開的容貌等待惠琳。可是,許多花已經凋謝了,只有那些晚春盛開的花朵,一簇簇點綴著晚春的山野。不過,這麼晚的春天還能有這些花朵等待著惠琳,這已經使新宇感到無比欣慰。 「是啊……還有沒凋謝的野花……謝謝你,哥,滿足了……我的心願……」 從惠琳的嘴裡訥訥地流露出了這些話語,這是輕輕的一絲弱風就能吹走似的聲音。也不知道惠琳是否在觀賞著這些野花,她那眯著的眼睛幾乎是閉著的:「哥……你都……已經……滿足了……我的心願……可是……我……什麼也……」 「惠琳,你說什麼呢?」 「我想……活得像……野花。像那些……野花……跟許多人分享……野花香的快樂……」 「……」 「尤其……想成為……給你帶來……快樂的女子。我想成為……你驕傲的……妻子。可是……結果還是……」 「惠琳,你累了,不要再說了。再說,你現在都說了些什麼。不管誰說什麼,你都是我驕傲的妻子。你這個小傻瓜,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新宇的聲音在微微地顫抖。 「雖然……時間……很短暫, 我……很幸福。我很想……告訴你……這句話。」 「惠琳,你怎麼還說?」 「此刻,我也……非常幸福。還能在……你的……懷裡休息。」 「惠琳,你隨時都可以在我的懷裡休息。不過,今天你太累了,不要再說了。」 新宇擔心地勸阻惠琳,惠琳那被弱風吹走般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哥……你一定要……幸福。由於我……沒享受的……幸福,一定要……找回來。」 「惠琳,你真是……」 「哥……你一定要……幸福。」 惠琳那被新宇握住的手,愈來愈變得軟弱。 「惠琳!」 第十章:我驕傲的妻子 我愛你 新宇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同時,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猶如要把惠琳永遠握在自己的手心裡似的。 惠琳那閉著的眼睛又睜開了一條縫,從裡邊露出了固執的瞳孔。惠琳的視線固定在了新宇的臉上,而這個視線在訴說。 「我愛你,哥……你給我的愛,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惠琳!」 新宇的臉部變得扭曲。 「哥……我……愛……你……」 「惠琳!」 是被江面刮來的風吹走的嗎?再也聽不到惠琳的聲音了。新宇的感覺告訴他,被握在自己手心裡的惠琳,體溫變得異常。可是,新宇仍然緊緊地握著惠琳的手,似乎是永不鬆手似的。 經歷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新宇的頭愈來愈低下來,終於靠在惠琳的胸部。 「是啊,惠琳。不管誰說什麼,你都是我驕傲的妻子。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無論你在哪裡,在那裡幹什麼,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永不離開。你不要以為,這麼暫時入睡,就已經離開了我。惠琳,你還能去哪兒?你離開我逃到的地方還不是塞雨嗎?我知道,你永遠離不開這個塞雨。惠琳,你什麼都不要想。無論這個世界發生什麼變化,我都不會放過你的。你得知道這一點,你這個小傻瓜。」 夕陽已經緩緩地沒入了山后,新宇的頭仍然埋在惠琳的胸前。離倆人一步遠的地方,有一簇粉紅色的柳桃花隱藏在柳葉間羞答答地開著。這是剛才還沒來得及被倆人發現的可憐的花朵。寄託著惠琳的宿願,寄託著新宇的哀思,新宇掰了一瓣兒又一瓣兒,怎麼也掰不完,散落的野花花瓣灑在了惠琳的身上,野花的香氣伴隨著她到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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