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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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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閉上了眼睛,以圖回避著醫生的視線。允基調整了氣息,接著又說道:「除了乳房切除手術以外,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很遺憾,目前還沒有其他良好的對策。分析腫瘤的性質、大小,切除部分乳房是不可避免的。保留乳房的基本形態,切除最低限度的那一部分,再經過化學治療,這就是所謂的其他方法。不過,採用這種方法,不僅是治療時間大大延長,而且還不能保證沒有後遺症。為了確保生命安全,還是以做乳房切除手術為上。 「究竟採用什麼樣的方法,還要聽聽患者本人的意見。但是,無論如何,得儘快拿出主意。雖然癌細胞還沒有擴散到骨髓和內腔,但什麼時候發展到什麼程度還很難說。」 新宇和允基只是不約而同呆呆地坐著,眼睛裡各自充滿著慘澹的神色。 「請你們跟患者商量,儘快做出決定。無論你們決定選擇哪個方法,我們都將為患者盡最大的努力。」 新宇和允基還在那兒呆呆地坐著,醫生看著他們倆,可是他們倆誰也沒能說出什麼。 允基重重地歎了口氣,看著新宇說道:「老兄,你怎麼想?醫生不是說迫在眉睫嘛,我們得儘快拿出個主意。惠琳她父親得幾天以後才能回來,看來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我們跟惠琳好好商量一下,馬上拍板才行。你說呢?」 新宇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允基看著新宇,又接著說道:「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有你做主的話,你想怎麼辦?選擇哪個方法,才是為惠琳著想的最佳方案?」 新宇將煙蒂用力地按在煙缸裡,終於開口說道:「只好選擇最安全的方法。」 「那得動手術。」 「醫生不是說過嘛,只有動手術才能保全惠琳的性命。別說是左乳房,就是把兩個乳房全部失去,也得動手術。只要能保全惠琳的性命。」 允基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隨即又把話給咽了下去。這是決定一個女子性命的重大話題,無論是什麼樣的言論,都不敢輕易地說出去。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允基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現在我擔心惠琳她的態度。既然動手術是最佳方案,那麼,我們得先做好惠琳的工作。」 「無論如何,一定得說服她!」 新宇板上釘釘似地說著話,表現出毫無動搖的信念。 第五章:換取女兒的健康和幸福 最後的通牒 「新宇還沒回來嗎?」 玫珞似乎是隨便問問,其實,這句話裡包含著她所有的心思。 玫珞好說歹說才把吳明聶議員領到畢業作品展示會,可是連新宇的影子都沒見到。開展的頭一天,新宇的一位女賓癱倒在展廳,新宇把她送到醫院,之後再也沒有新宇的消息。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那位女賓是誰,玫珞大腦裡首先想到的就是惠琳。 「到底怎麼了?」 玫珞她心神不寧,什麼也幹不下去。新宇的手機是關掉的,根本就聯繫不上。若是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玫珞她根本就無法繼續工作。沒辦法,她只好來到了新宇的家。 「新宇他還沒有回家。」 孫女士也是焦慮不安的表情,注視著玫珞的臉色說道。 「在展示會上,你沒有見到新宇嗎?」 「沒見到。說他出去了,本該事先打個招呼才對。」 「跟你父親一起去的?」 「是啊。不過,那倒沒關係,也不是事先約好的。能夠欣賞新宇的大作,別的就無所謂了。」 玫珞宛如真的無所謂似的輕描淡寫。至於在展廳裡聽到的那些話,她沒有露出隻言片語。如果孫女士還不知內情,她也就沒必要在這兒說出來。 「哪能無所謂呢。那可是你父親百忙中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呀。」 「新宇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不知道他在外邊都幹些什麼,已經有兩天沒回家了。」 「已經兩天了?也沒來過電話?」 「昨天一大早來過電話。說是有什麼急事兒,不能回家,他也沒說到底是什麼事兒。」 玫珞把眼睛眯成一條縫,大腦在飛快地推測著事情的來龍去脈,便若有所思地開口說道:「你不用太操心了。新宇他也許自有他的道理。」 「那也有點說不過去。他可是從來都不在外邊隨隨便便地住宿,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怎麼說,他得告訴我呀。到底……」 孫女士的臉上佈滿了黑壓壓的烏雲,她注視著玫珞的臉色,想從中探出點兒什麼。玫珞這時的眼睛又眯成了細細的一條縫。 惠琳默默地望著增濕器中冒出的蒸氣。 有位詩人曾說:遠看是雲,近看是霧。從增濕器中源源不斷地冒出的蒸氣,開始時猶如小雲塊,隨即又擴散成濃濃的霧,再往上就逐漸淡化,還沒升到半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似乎是時鐘也停止了走動,所動的只有那片蒸氣,只有那個虛幻的飄渺的蒸氣。惠琳的視線鎖定在那片蒸氣上,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她的眼睛動都沒有動一下。 新宇失神地望著惠琳,看著惠琳那個發呆的表情,他的心已經碎了。跟她說點什麼好呢,怎麼也找不到恰當的詞句。惠琳正面臨著世上最殘酷的痛苦,新宇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新宇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軟弱無力,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在最心愛的人受盡病魔折磨的時候,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別說是回天之力,就是連一點兒忙都幫不上,他恨自己的無能。 「我想起了媽媽。知道自己得了乳房癌的時候,媽媽她是怎麼想的呢?也許是被嚇得連氣都不能喘。她可能感到了全身撕裂般的痛苦。」 「惠琳……」 「新宇哥,你不用太擔心。乳房癌奪走了媽媽的性命,我想,遲早我也可能有那樣的不幸。也許是有過這樣的預感,現在倒覺得不怎麼害怕,也不覺得那麼極度地痛苦。」 幾個月之前,惠琳就已經感覺到乳房中有塊硬硬的東西。開始時沒怎麼理會,每當想到媽媽就是因為乳房癌失去了性命,她就會被嚇得不寒而慄,連頭髮根都能豎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隨著胸部疼痛的增加,逐漸意識到了她所擔憂的事情終於要發生。既使如此,她卻遲遲沒到醫院檢查,也許是想推延一下那個最後的通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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