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49)_金敏基

四十九

　　第五章：換取女兒的健康和幸福

　　心如刀割

　　「哥，我在這兒還得躺到什麼時候？我想回家。」

　　惠琳撅著嘴不滿地說。也許是穿了病號服，她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不用說她的病情多麼嚴重，單看惠琳的這種表情，就已經使新宇心如刀割。

　　「診斷可能還沒有結束。」

　　「聽過診，拍過照片，這些不都已經結束了嗎？還有什麼沒結束的？」

　　「醫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會處理好的。你就放心地休息好了。」

　　新宇安慰惠琳說著，自己卻不由自主地回避了惠琳的目光。新宇覺得兩眼發熱，似乎是瓢潑大雨就要來臨。

　　「什麼診斷還要這麼些天。」

　　惠琳嘴裡嘟囔著，內心裡卻想：要來的終究還是來到了。自打進入醫院的那一刻起，她已預感到有什麼不祥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從肉體的感受確認了那個不祥究竟是什麼，同時也確認了絕望。若是不跟新宇發發牢騷、耍點兒脾氣，簡直就無法承受這個絕望的壓力。

　　「你的身體非常虛弱。這段時間你得先住在這兒，打點葡萄糖什麼的，恢復恢復元氣才行。」

　　「哥，我怎麼變成七老八十了？躺在病床上打什麼葡萄糖。」

　　「你也知道，打葡萄糖並不是老年人的專利。身體強壯的運動員，虛弱的時候也經常打葡萄糖什麼的。」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新宇哥，你也得去展廳看看。你想在這兒呆到什麼時候？你快去吧，我沒事兒。」

　　「我才沒事兒呢。我已經把作品展出去了，還有什麼可操心的。在那兒迎接客人，只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即使是我不在那個場合，畢業作品展不會因此而撤銷。」

　　「我不那麼認為。這可是一生僅有一次的畢業作品展……」

　　「惠琳！這事兒你不用操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處理好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好好休息。我看，昨天晚上一整夜你都沒怎麼睡，現在給我好好睡一覺。」

　　新宇俯視著惠琳，把蓋在惠琳身上的薄毯往上提了提。

　　惠琳就那麼靜靜地望著新宇。感受那個溫熱的目光，這個溫熱的感觸使她暫時忘卻了不安和煩惱。這個男人就是她所依託的靠山，她希望這個男人經常在自己的身邊，給自己增添力量和勇氣，同患難共甘苦。

　　一直擔心的那件事兒，始終讓她焦慮不安的那件事兒，終於浮出了水面大白於天下。她已經沒辦法讓這個男人快樂，也許會給這個善良的男人帶來莫大的痛苦。惠琳再沒有勇氣正面對視這個男人的目光了。

　　惠琳為了躲避新宇目光，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像新宇的勸告那樣，想好好睡上一覺。可是，一閉上眼睛，無數的雜念猶如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別說是睡上一覺，就這麼閉著眼睛都覺得很吃力。忽然又一想，就這麼閉著眼睛，也許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這種荒唐的幻覺折磨著惠琳的神經系統，使她極度的不安、焦慮、緊張，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睡不著嗎？」

　　新宇的目光仍然是那麼溫和，姿勢也沒有一點變化，就像一尊雕像……

　　野花香(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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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換取女兒的健康和幸福

　　毫無動搖的信念

　　新宇都不敢喘氣，屏住呼吸等待會診的結果。

　　「據瞭解，患者有位父親。你們聯繫了沒有？」

　　醫生向新宇提起了惠琳的父親。

　　允基替新宇回答說：

　　「惠琳的父親乘坐遠洋漁輪出海還沒回來。可能還得一段時間，估計在這周內能回來。」

　　醫生只是點了點頭，又抬頭思考著什麼。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宛如下了重大決定似的開口說道：「專家會診結果已經出來了。患者的病情非常嚴重，不僅是惡性腫瘤長得很大，而且已經開始擴散。」

　　無法相信，不對，是不能相信。新宇的頭在不停地搖晃著。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宛如走進了時間隧道，時間是停止的，這個世間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患者的狀態嚴重到什麼程度？」

　　允基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是乳房癌晚期。而且狀態很糟糕。」

　　新宇陡然提高了嗓門兒，無禮地打斷了醫生的話。

　　「惠琳她才二十三歲，她怎麼可能是乳房癌呢？」

　　「乳房癌與年齡沒多大關係。近幾年，我國出現了乳房癌患者逐年遞增的態勢。特別惹人注目的是，年輕女子的發病率比任何國家都要高。最近幾年，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二十多歲年輕女子患乳房癌的病例。」

　　「這怎麼可能，那數百例中，偏偏怎麼就有惠琳她……」

　　允基的聲音也沒有找到適合的著陸點，還在半空中徘徊不定。醫生看著魂不守舍的新宇，又看著允基，許久才慢慢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很難說。尤其像閔惠琳這樣的未婚女子。」

　　「請你說得清楚一點。是不是很難治療？」

　　「不是那個意思。動手術的話，治癒率還是蠻高的。」

　　「動手術。」

　　「是乳房切除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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