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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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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低著頭,順著他手臂的方向,往上挽幾下白色的襯衫袖口,木羽瘦削的手臂露出來。他是那種看著瘦削的男人,但你卻不會覺得他單薄。 「你……行嗎?」十八含糊的問著,雖然知道這時候不行也得有人頂上去。 「郊遊的時候幫大家做過燒烤。」木羽把肉串放到燒烤架子上,表情很認真,「我不是愛做飯的人,每次郊遊就特想給別人燒烤,小料倒沒這麼多……」 十八看著木羽嫺熟的翻燒烤的金屬架子,怎麼都想不到救場的人會是木羽。 「你試試味道,要是和小歪差很多,告訴我缺什麼味。」木羽轉過身,把一串單獨烤好的肉串遞給十八。 她拿過肉串,吃一小口,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似乎缺孜然,小歪烤肉串習慣放很多孜然,孜然被炭火燒焦後的香味,好像很多人都喜歡。 「再多放點兒孜然……」十八放下心來,有些興奮,「小歪喜歡放很多孜然。」 木羽的手輕輕的從她嘴角抹過去,手指尖沾了兩粒芝麻,然後他把指尖放到自己舌尖上泯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還不算糟糕,鹹淡剛剛好。」 十八突然想起那天他去公司接自己下班,騙她說顯示幕電源沒關,他微微覆下的嘴唇,那種陌生的柔軟,象夢裡盛開的罌粟花,豔麗的一塌糊塗。 「十八。」木羽轉身,把烤好的二十個肉串遞給她,聲音幽幽的,「你在我面前就象個小女人,你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她裝著沒聽見,走向就餐區給客人送烤串。亞瑟遠遠的趕過來,看到木羽和木易,有些意外。 「謝了。」亞瑟鬆口氣,不太情願的跟烤串的木羽打著招呼。 十八的火氣騰的燃燒起來:「小歪到底幹什麼?想一出是一出,還想不想做了,要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五千塊給了要飯的都不跟他做生意!」 「你才知道啊?他從來就沒對什麼事兒上心過,裝電腦的破櫃檯丟給我了,串店又丟給你了,下次還不定誑誰呢。」亞瑟板著臉,一副很想揍人的樣子。 十八咬牙切齒的摸著裝錢的腰包:「今天賺的錢,一分錢都不會給小歪,我也當回貔貅……」 正在燒烤的木羽,撲哧笑出聲。 木易一頭汗,興奮的跑進來:「哥,我又找到大學時候做兼職的感覺了。」 「什麼兼職?」十八敏感的皺了眉頭,「別指望我會給你錢!」 方小刀吃力的往牆上釘釘子:「今天真的不去燒烤店了?」 「週末就開業了,哪有時間去?」左手健碩的手臂加大小錘子的力道,空曠的房間裡,響著轟轟的聲音,「我看見小歪就煩。」 「左手,我覺得每次提十八,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挺希望你倆好,可是你也不能太緊張她了。」方小刀嘴裡叼著釘子,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緊張她也說明你在乎她,可是太在乎了說出來的話就不中聽了,十八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小歪看著是吊兒郎當的,亞瑟護著十八那麼多年,他能讓十八吃虧嗎?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東西不是自己的時候,怎麼著都好,要是什麼東西成了自己的,那就得捂得嚴嚴實實……」 左手拿錘子的手偏了一下,牆上的釘子歪了,他面無表情的用鉗子把釘歪的釘子拔出來丟在地上,白色的牆壁上,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看不見裡面。 「你別怨我多嘴,露哪對你好,你再看你的態度?不說揮至則來揮之即去吧,也沒有對人家多好啊,十八和木羽的關係是不清不楚,可是你和露娜也沒多清楚啊……」方小刀壯著膽子看著左手。 左手扔了錘子,從椅子上跳下來,一臉怒氣:「你閉嘴!」 方小刀不甘心的閉上嘴,左手點了煙,從樂器店的窗戶往外看。 「我再說最後一句。」方小刀戰戰兢兢的,「你倆是兄弟的時候,你沒這麼看著她,那會兒說什麼都好,要是你這會兒這麼看著她,只會讓她更反感的……」 左手冷冷的轉過身:「你說幾句了?」 方小刀哆嗦著扒拉手指頭:「六、七句?哎,我用的可都是逗號,句號才算一句呢……」 「別讓我看見活的小歪!」十八仰偷喝了一大口冰鎮啤酒,想像著小歪這個混蛋糟蹋灌湯包的嘴臉。 燒烤店打烊,木羽的白襯衫被薰的沒了模樣。木易早早走了,說去找小諾。 「我才沒勁兒呢,從小到大沒被狗咬過,倒是被人咬了,我得去買瓶冰鎮礦泉水冰冰這個地方。」亞瑟叼著煙,揉著被沈嘉洛咬過的地方,又疼又癢。 說著,亞瑟就站起身,搖晃著朝超市走去。 「別喝了,喝多了小心晚上我們又得做錯事兒。」木羽拖了椅子,坐到十八旁邊,曖昧的笑著。他靠著她靠的很近,木羽發現她真的會在自己面前緊張,還會臉紅,其實他真的很想去感覺她的心跳,用手握住那種亂了脈搏的跳動感覺。 「十二生肖裡,你是不是屬流氓的?」十八反感的推開木羽,刻意往旁邊挪著椅子,挪了半天發現沒動地方,回頭看見木羽用手按著椅子,「你還真是屬流氓的你。」 「我就對你屬流氓,小笨蛋。」木羽邪邪的笑著,拿過十八手裡的紮啤杯子,喝了一大口,「小小年紀就這副人生失意的樣子,別人還怎麼活啊?」 「你懂什麼?我大學的時候就象沒頭的蒼蠅一樣,做兼職做的我都要失去本性了,根本不記得自己擅長什麼,每次一想到要找工作,差不多就行,就差沒跟人家說,您給錢就行了……」十八想著想著就覺得心裡又說不出的委屈,不爽的瞪著木羽,「你看什麼看?混來混去,都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混到舒雅那兒,忍氣吞聲,好容易跟小歪投點兒錢,賺外快,連貔貅都能放我鴿子……」 木羽安靜的看著十八,他伸手去握她放在桌上的手,可能是喝多了,十八竟然沒反映。她的手不柔軟,硬硬的,最初在新聞發佈會上認識的時候,他握過她的手,硬的象男人。 「路都要自己走的,辛苦始終會有,最終你還是會知道哪些路不適合你。」木羽握著十八的手,慢慢放到他的下巴,還有唇邊,輕輕的摩挲著,「也不都是壞運氣,比如,你還是遇到我了,不挺好的嗎?」 「你也就自己覺得你是好人吧。」十八用力往回抽手,木羽不放手,他的呼吸拂在她的手背兒上,十八醉意的臉上有了慍怒,「別惹我!」 「我不是好人嗎?」木羽依舊笑著看十八,給自己點了煙,「我覺得自己還不錯,至少算不上壞人,我現在的年紀挺好的,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你就相信我一次,恩……就像這樣,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裡,閉上眼睛跟著我走就行。」 「鬼才知道你想什麼。」十八困倦的打著哈欠,甩開木羽的手,「你喝多了,還真把自己當紅綠燈了?」 木羽不冷不淡的笑著,掐滅了手裡的煙,「你不是也把你的心藏得好好的嗎?又不是我一個人在捉迷藏?」 超市里出來人,對著燒烤店的嚷:「燒烤的,你們店裡有人醉在超市里了,快過來個人,把他弄走……」 十八勉強坐起身,站了一下,又晃悠著趴倒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亞瑟醉在超市里了。 煙花令 晚上,露娜給左手和方小刀送吃的,順便幫著收拾了樂器店的衛生。 左手點了煙,倚著掛了吉他的牆壁,看著窗玻璃透過來的,露娜小巧的嘴唇,還有透過來的路燈光。露娜的吊帶滑了位置,被陽光曬過的痕跡,細細的印記留在她的身體上。香煙燃盡的灰,無聲的從左手手指間撲簌著落下,打在水泥地上,碎成煙花。 「那麼想跟她在一起?」露娜晃著手絹,歪著頭慢慢走到左手面前,纖細的手指撫著左手胸前垂下的金屬鏈,鏈子和皮膚接觸的地方,浸了汗漬,不再光滑。 露娜拽過左手的襯衫,把頭靠在他肩頭上,低低的傾訴著,「真的懷念在廣州的日子,你房間裡被雨水淹了,到處都是發黴的味兒,吉他弦兒斷了,重新續上,彈出來的聲音象索多多喝了膨大海的嗓音,不敢想明天只敢想當時,跟你在一起,我就能忘了我爸拿菜刀砍我媽的時候,砍到我的手臂上,那年我只有17歲,醫生說差一點兒就砍到動脈,砍斷的筋被重新接起來,我總感覺兩個胳膊不一樣長……」 「對不起。」左手閉上眼睛,臉頰貼過露娜的秀髮,喉結艱難的動著。很多時候,相互依靠的不都是愛情,似乎愛情從來都是讓自己狂熱去追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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