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燙(45)_十八子墨

四十五

　　第二十五章煙花令

　　胸口的金屬鏈垂下來，在兩個人之間慢慢搖晃著，像個催眠的吊墜。

　　雜誌社編輯跟十八要之前約好的80字散文詩，說雜誌專欄就差一個小豆腐塊。要是放在平時，十八怎麼都會忍辱負重地答應，有的發表總比沒的發表好。但她這些天鬱悶太久了，尤其是發現自己完全不適合職業經理人的套路之後，編輯的婉言成了對她最大的侮辱，原來她對雜誌社而言，只是一個臨時填空的豆腐塊作者？

　　於是十八竟然很直接地說80字的散文詩約稿沒有寫，然後她跟編輯說自己也想試試寫小說。

　　編輯在電話裡笑得很含蓄，不屑的意思溢於言表。不過人家說得也很客觀，編輯的意思是現在名作者的小說都不好出版不好發表，更何況你十八？婉言之下，還是希望她把80字的散文詩投過去，算稿費的時候，能多加一些標點算錢。

　　米樂來找十八要當月的行政統計，銷售六部的員工就跟放了羊一樣懶散。有人給過管理學上一個非常好玩的比喻：一隻獅子領著一群羊（最後羊都成了獅子）和一隻羊領著一群獅子（最後羊還能不能存在呢？）。如果單從體型上比較，十八也能蒙混個獅子的模樣，但顯然內裡還是綿羊，所以銷售六部的員工都在放羊並不奇怪。

　　「不會吧，一個行政報表讓你這麼費腦筋嗎？」米樂疑惑不解地看著十八辦公室地上被丟棄的揉成團的紙，「十八，李克他們幹什麼呢？」

　　「昨天被舒雅罵了，李克號召大家實施舒雅看不見的軟抵抗。」十八焦躁地看著電腦螢幕，終於還是刪除了辛辛苦苦寫下來的東西，因為她怎麼看那些東西都不像小說。

　　米樂不屑地看向辦公室外面，李克揮舞著掃把洋洋得意地跳著蹦叉叉，這個男人最大的本事也就這樣了。

　　「米樂，我想寫小說。」十八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徵詢旁觀者的意見。

　　米樂的眼睛眨了好幾秒，興奮得忘乎所以：「真的？那好啊，快，就寫舒雅，寫咱們的休閒食品，把檸檬黃胭脂紅的產品統統曝光，還有啊，昨天我還在山楂片裡吃出一隻蜜蜂，連翅膀都看得見……」

　　原來米樂跟李克一樣，人的報復心凝聚在權勢背後，都成了假動作。

　　「我想寫小說，不是紀實文學，你那麼多意見幹嘛不去工商稅務舉報啊？」十八皺了眉頭，不滿米樂赤裸裸的司馬昭之心，女人果然都有小人的潛質。

　　米樂不屑地扁著嘴：「小說本來就是生活，我看的言情小說多了，審美疲勞了，男主角沒有一個不是富家帥公子的，要不就是某某集團老總，還得是個情種，靠，我倒寧願相信那種男人隨處撒種。女主角沒有一個不是林妹妹的，配角永遠都是蛇蠍心腸，一看就是假的，你要是能把小說寫得真假難辨才好玩。」

　　十八從地上撿起揉成團的廢稿，努力回想著大學時代看過的所有言情小說的模子。想了半天，她竟然發現自己的小說記憶那麼的模糊。看來她的時間大部分都用來賺錢吃飯了，精神生活是如此的貧瘠和乏味。

　　「你和木記者最近怎麼樣了？」米樂抿著嘴唇，臉上帶著曖昧的笑，「我前天還看到他了，真是有男人風度的一個人，你說也怪，木記者我還真沒覺得他帥，可就有種男人味道，襯衫是襯衫，領帶是領帶，不像咱們公司的業務，長得就算好看，打個領帶也像褲腰帶……」

　　米樂陶醉的思緒多少感染到了十八，她不自覺地想到木羽穿著得體的襯衫，顏色搭配和諧的領帶，還有褲線筆直的西褲。他有些瘦削的手指彈著煙灰，嘴角總會輕輕地揚起。

　　「我跟他能怎麼樣？」十八惱火地收回思緒，讓自己的情緒回到小說構思上。

　　沈嘉洛和黃飛神情嚴肅地觀察著亞瑟的小腿，黃飛的表情尤為緊張。

　　「這樣按疼嗎？」黃飛伸手去按亞瑟的小腿兒。

　　亞瑟兩條小腿上的汗毛被他自己咬牙切齒地揪了不少，還不能太規則地揪，要出來參差不同的自然效果，因為揪得過猛，有的汗毛孔出現了青紫色。沈嘉洛的臉色都變了，好像沈嘉成告訴過她，退燒針的一種後續反應大概就是這樣的。

　　亞瑟心虛地把頭扭到一邊，他真的怕被黃飛看出端倪，黃飛卻把亞瑟的心虛當成了一種難為情。

　　「這兩天有什麼反應嗎？」黃飛試探性地問著亞瑟，「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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