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燙(44)_十八子墨

四十四

　　亞瑟不相信似的抓起腳下的拖鞋，認認真真地看著，然後非常不相信地聞了一下，迅速拿開。

　　小米和小麥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小米捏著鼻子：「呀，你什麼習慣？還聞自己穿的拖鞋？小狗才沒事兒叼著拖鞋玩兒。」

　　「我有腳氣了？」亞瑟扔了手裡的拖鞋，一臉的惱火，「我以前都沒有腳氣的，肯定是退燒針的事，我發現我最近非常不正常，男性荷爾蒙分泌少了，小麥你看我這鬍子，以前哪有這麼少？不行，我得找沈嘉洛……」

　　「你以前鬍子就比腿毛少好不好？」小麥非常鄙視地看著亞瑟，「生物老師說了，長毛都是進化不利索的表現，你看我進化得多好？你可能才從樹上下來，所以毛兒多……」

　　亞瑟抓起拖鞋砸向小麥：「小渾蛋你，我出生的時候你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呢。」

　　小麥烏拉烏拉跑進房間，拖鞋砸在門板上。

　　「你是不是想訛詐沈嘉洛？」小米眨巴著眼睛。

　　亞瑟皺了眉頭：「就算不要什麼經濟補償，也不能讓她太好過啊，我受多大罪了我？小米，退燒針影響了荷爾蒙分泌，腿毛到底是多還是少啊？」

　　「應該變少才對。」小米湊近了看亞瑟有些茂盛的腿毛，「你這哪兒像荷爾蒙分泌少了？根本就是旺盛好不好？人家沈嘉洛沒找你要錢已經不錯了，你知不知道國外打一針雄性激素要多少錢？」

　　亞瑟也低頭看著腿毛：「把我刮胡刀拿來。」

　　「不行！」小米非常內行地睜大了眼睛，「你用刮胡刀一看就知道是剃了，太光滑了，還會有毛囊留在裡面啊。」

　　亞瑟有些不耐煩：「你又知道？」

　　小米露著小老鼠似的牙齒嘿嘿笑：「當然了，我們宿舍的女孩，就有用刀子刮胳膊上腿上的汗毛的，一看就能看出來……」

　　「那怎麼辦？」亞瑟不甘心地看看兩條很男人的腿，「總不能就讓那丫頭過來治腳氣吧？太便宜她了……」

　　小米拄著下巴眨眼睛：「好辦啊，不能用刮胡刀刮，你得給你下點兒猛藥，用手揪，連根兒揪掉就能像沒長一樣，很管用的，我們宿舍的女生都是用小鑷子那麼拔自己的眉毛的。」

　　「你們宿舍那些是女人嗎？又刮毛又拔眉毛的，怎麼跟集中營似的？」亞瑟的表情顯然有些驚愕。男人當然不懂，只要為了美麗，女人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更別說拔點兒眉毛了。

　　亞瑟用手撫摸著他非常男人的腿毛，眼神中明顯的不捨得。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米一臉無辜的表情，明顯在慫恿亞瑟。

　　有句話說對了，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好吧，那我就拔了，啊！」亞瑟猛地揪下一根腿毛，咬牙切齒地看著，「沈嘉洛！」

　　左手趴在陽臺上，看著12樓黑乎乎的夜空，北京很少能看見有星星的夜晚，除非在郊區。都市里燈火輝煌，其實都是各式漂浮的燈光。

　　「我靠，你不會真的跟露娜有一腿吧？」方小刀睜大眼睛，看著身邊的左手，話裡話外，透著點兒無奈，「不過也沒什麼了，你們都在廣州，你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沒義務給誰守身如玉，關心是關心，需要是需要嘛。」

　　左手不說話，朝樓下彈著帶火星的煙灰。

　　「你沒去找她？」方小刀把煙架到鼻子跟上嘴唇之間，撅著嘴，「要我說，反正她沒結婚，喜歡上誰就是誰，要不你就什麼都別想了。」

　　左手還是不說話地看著墨色的夜空，感覺空蕩蕩的，能什麼都不想嗎？想了那麼多年了，最終還是個想，想到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個男人了。

　　十八有點兒心裡不平衡地看著餐桌，自己面前是泡面，木羽前面則是米飯，還有兩個叫不出名字的小菜。

　　「這應該是你唯一會做的飯吧？」木羽挽著襯衫的袖口，表情帶著揶揄，「要不這樣，你在房租裡多加點錢給我，以後我就多做點好了，一隻羊也是吃飯，兩隻羊還是吃飯。」

　　「不用！」十八口氣強硬地拒絕，攪動著泡面，「我不想被你同化，變成你這種讓別人討厭的人。」

　　木羽把筷子在玻璃杯裡蘸了下水，眯著眼睛看她一本正經地表現氣節，「我怎麼討厭了？嗯，你會說我卑鄙、無恥、虛偽，對吧？」

　　「那是你自己說的。」她想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話來解恨，索性放棄。

　　他笑著低頭吃飯，女人收服男人是放風箏，而男人收服女人則是收風箏，不管是放風箏，還是收風箏，都是隨意的好。他要收風箏，就得讓風箏順著風很樂意地回到自己身邊，他不會每天電話追著問她在哪兒，和誰在一起，晚上要不要回來。他也不會像個保姆似的每天湯湯水水地伺候她問她想吃什麼，想要什麼，需要錢嗎。那不是愛情，更像是僕人伺候主子。他就要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自由自在，自在到再遇到別的男人會不自在就好。

　　「這兩天我要去上海出差。」木羽喝著水，特意看了看十八的表情。

　　果然，她的表情充滿了解脫式的興奮：「真的？」

　　「你不用這麼興奮吧？」他心裡多少有些失落，他和她至少也算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出差期間，除了紅杏出牆，其他的事兒你隨便。」

　　「我沒你這種嗜好。」十八反感地瞪了木羽，他以為他是誰啊？三句話不來，全是男人女人的事兒，「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少管我。」

　　木羽壞壞地笑著：「我是很容易寂寞的男人，但有你這句話，我還是會儘量管好我自己的，要是真做錯什麼事兒了，回來我再跟你懺悔！」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