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燙(29)_十八子墨

二十九

　　第十六章煙花令

　　可能依然是個賭注，贏了，他會有她；輸了，他依然是自己。

　　「你今天怎麼了？」亞瑟看著十八索然無味地扒拉著水煮魚，人家吃的魚，她撈出來的都是魚骨頭。

　　十八情緒明顯低落，最近這段時間她的情緒都糟糕得不行。某個瞬間開始，她的世界再也沒有平衡和希望，剩下的都是木然，就如回答別人的問話，答案都是「哦」「噢」「嗯」。

　　「還在想和他的那點事兒？」亞瑟點了煙，非常不爽地皺著眉頭。

　　十八放下筷子，歎了口氣：「亞瑟，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我特希望能找份旱澇保收的工作，比如國企，喝茶看報紙的日子被每個有理想的人唾棄，但只要一輩子不犯什麼錯，那就是鐵飯碗，有醫療保險，有退休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搞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可是大學畢業那年的招聘會上，我丟了自己最喜歡的鋼筆，被擁擠的人群擠出了展位，所有找工作的都擁擠在國展的大廳裡，磕磕碰碰地挪著步子，半小時連20米的距離都走不到……」

　　亞瑟往啤酒杯裡彈著煙灰，沉默著。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將來走出校門的人生和我在大學的時候是一樣的，不確定，我還得不停地往前走。對了，招聘會那天我買了深藍色的POLO襯衫，袖口和領口裡面還掛了綢子的底襯，對著鏡子系扣子的時候我就會多些勇氣，至少我的襯衫領口和袖口是帶底襯的……」十八笑著給自己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大口，亞瑟的表情有想阻止的意思，但終於還是沒動，習慣性地把餐桌上的煙和打火機丟了過去。

　　十八心不在焉地給自己點了煙：「實習的時候到科技日報專題部，實習工資800塊錢，偌大的專題部，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主任，一個是我，主任超喜歡參加各種各樣的新聞發佈會，昆侖飯店的，亮馬河飯店的，還有建國飯店，後來我才知道他如此敬業的原因是因為企業開新聞發佈會會給記者車馬費，剩下的工作都是我的，最忙的時候一天要處理七八個專題報導，我就問我自己，是不是我這輩子能幹的就是打雜？後來換了工作，還是類似雜貨鋪的公司，公司老總找我當秘書，可笑嗎？就是因為我看著不像女的，他的情人很放心……」

　　「來，喝酒。」亞瑟端了啤酒杯，朝十八的方向遞過去，厚厚的紮啤玻璃杯撞到一起，亞瑟抿了嘴唇，接著吸煙。

　　十八釋然地松了一口氣：「現在又到了舒雅的公司，我還是個保姆兼秘書兼要去幼稚園威逼利誘那些幼稚園的老師把舒雅兒子的託管費退回來，還得去高中給她女兒開家長會。今天舒雅女兒跟舒雅發火，搞丟了我做的行政報表，舒雅把這筆賬算在我身上，扣了我這個月的績效……」

　　「又不是什麼好工作？別幹了。」亞瑟終於沒忍不住，大學時候養成的習慣，讓她在選擇工作的時候，還是看低了自己的能力。

　　「我發現我沒有夢想了。」十八把所有的啤酒都倒在自己的紮啤杯裡，她真的有些難過，「唯一的夢想就是我一直堅持給雜誌社寫稿，這期只有我500字的稿子，你知道今天編輯跟我說什麼嗎？編輯說，『十八，你換成散文詩吧，我多給算標點』，我連500字的夢想都沒了，我的工作、愛情，統統都糟糕得不行，就這樣我竟然還能跟別人酒後亂性……」

　　亞瑟在手裡轉著打火機，看了她半天，竟然找不到最恰當的話來勸解。

　　小歪風塵僕僕跑進包間，興奮地看著亞瑟：「哥們兒，我沒說錯吧？約會咋樣？」

　　「你過來。」亞瑟朝小歪晃晃手指頭，從身後拿出一大袋東西，「有東西給你。」

　　小歪一臉的淫笑：「咱兄弟倆穿一條褲子的，沒那麼客氣……」

　　亞瑟一把拽著小歪的襯衫領口，上來就是一通暴打，小歪左一聲右一聲地尖叫著。

　　「你大爺的，知道這些是什麼不？」亞瑟揪著小歪的衣領，「老子今天特想點你的天燈，羅飛飛對著我唱了一下午的『哦啊哦啊哦啊』，你想悶死我是不是？我還得裝高雅地聽著，還得莫名其妙地買一堆彩色蠟燭，我不點你天燈幹什麼？」

　　十八微醺地打開亞瑟丟開的袋子，裡面全是包裝漂亮的蠟燭燈。

　　「真漂亮。」十八有些驚訝，感覺那些蠟燭像星星。

　　小歪掙脫了亞瑟，有些惱火：「你不會約她吃飯嗎？喝咖啡啊，看電影啊，逛夜店啊，幹嘛非得在她店裡聽美聲歌曲？」

　　亞瑟有些茫然：「也是啊，估計是被聲樂嚷嚷傻了，下次看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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