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煙花散盡 | 上頁 下頁
二二


  "哎,我的護腿板哪裡去了?是不是你拿了?我找不到了,臨時找航航借了一雙。"

  "鬼知道你扔哪了?我還以為你臨陣退縮了呢。這場球,老楊給我們當裁判,他把田徑隊的兄弟們都喊來看球了。我說路大,男生嘛,是靠征服球場來征服女生的,能不能贏得小曼的芳心,就看你今天的表現囉。趕緊把球衣換上,上去熱一下身吧,馬上就要開始了。"

  路引從左至右往球場邊的觀眾掃了一圈,沒發現葉小曼,倒是看見齊敏在為球員們發放球衣忙得不亦樂乎,賈航航和鄭一棟在朝他擠眉弄眼地作鬼臉。路引看著鄭一棟那張令人觸目驚心過目不忘、不用做任何表情就足以把小孩嚇哭的臉,賈航航正用他那巨大彪悍的軀體做出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胸前兩塊巨大的胸肌在"突突"地跳個不停,他對路引說:"路大,使出你那招"剪刀腿",搞死他們!"路引朝他們笑了笑,跑到球場上去觸球熱身。

  哨聲一鳴,上半場比賽開始。江大國關係雖然是客場,但其隊員身體素質明顯占優,而路引所在的科大國關係隊,那些男選手都是矮子堆裡挑高個,除了路引和大傻,其他人的水準都很一般,身體對抗明顯處於下風,開場的二十多分鐘時間裡,局面頗為被動。幸得路引和大傻在場上不惜體力地奔跑搶截,大傻的控球技術一流,球到了他腳下就跟橡皮糖似的粘著,他一個人拿球往往能吸引對方三四名隊員的防守,然後他再伺機把球傳給速度奇快、突破過人犀利無比的路引。大傻和路引兩人就這麼一傳一帶,盤活了科大的整個中前場,緩解了後防線上不少的壓力,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江大的進攻。科大本來也有一兩個不錯的機會,可當大傻或路引把球分給同隊的八號,那人不僅自己浪費機會,在出現一些很好的機會球之際總是選擇自己突破或勉強起腳射門,而不是把球傳給已經拉出空檔的路引或大傻。幾次錯失良機之後,反而被對方抓住機會連進兩球。大傻和路引都十分不滿,只是由於和那個八號是初識,又是臨時加入別人的球隊,所以不便發作。

  上半場結束時,江大的啦啦隊歡聲雷動,科大的隊員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走向場邊。路引看見葉小曼了,她正和一個男生在低聲說話,神態親昵。他心中的醋罎子頓時摔翻,低著頭,逕自朝田徑隊隊友的陣營走去。賈航航、鄭一棟、胡進雙他們一群人圍著路引和大傻,紛紛在痛駡那個八號。賈航航嚷道:"你們兩個下半場要使出必殺技,狠狠地搞,這是我們的主場,可不能讓江大那群鳥人稱心如意啊!"

  大傻點了點頭,說:"對,讓他們就是贏也要付出血的代價!"

  下半場異地再戰,當八號再一次貽誤戰機的時候,大傻再也忍不住了,走向場邊對齊敏說:"把八號換下去,要不這球沒法踢了。"

  "雷威是我們系裡很不錯的一個右邊鋒,今天,哎,怕又是因為小曼吧。看樣子只能換人了。"大傻點頭說好,回到了場上。齊敏當即向裁判老楊要求換人。那個八號聽說齊敏要換自己下場,死活不肯,向齊敏吼道:"要換換九號、十號,換我做麼事撒?他們又不是我們系的。"齊敏被他吼得粉臉通紅,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在生悶氣,大傻和路引不想和他直接發生衝突,只好叉腰在一旁站著。江大啦啦隊見科大內訌,大聲喝起倒彩來。

  這時當值裁判老楊走過來對雷威厲聲說道:"國關係現在就代表著我們學校,你把球衣脫下來,你沒資格穿系隊的球服。你給我下去!"雷威無奈,悻悻地走下了場,換了另外一名球員上場。路引看見雷威下場後徑直朝葉小曼走去,剛走到她身前,葉小曼似是早已準備好了似的,馬上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了他,還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似是在安慰他。路引心中一酸,似乎明白了這段時間葉小曼對自己冷淡的原因,想到此處,不禁心中悽楚。他目光緩緩從觀眾席上掠過,看到賈航航和田徑隊一幫隊友直朝他喊"加油"時,傲氣頓生。心想,這場比賽有人想我們贏,有人想我們輸;有人希望我能表現好,有人希望我在球場上摔個半死;自然也有人漠不關心。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我都要踢好,要對得住齊敏,對得住老楊和田徑隊的兄弟們。

  換人之後,形勢果然好轉。科大國關係有大傻和路引在中前場穿針引線,新上場的十七號個子雖小,但基本功很扎實,與趙路二人形成了科大前場的三叉戟,其他隊員有球也迅速地交到他們三人的腳下,頓時組織起幾次很有威脅的進攻來。兩三個攻防下來之後,科大守門員一個手拋球擲向處於中線附近的大傻,大傻得球後往前一蹚,過了對方一名防守球員,隨即把球傳給處於無人盯防的路引。路引吸引了對方兩名中後衛過來夾擊,在對方的後衛將要關門之際,看見十七號從後高速插上,在間不容髮之際把球從兩個後衛的空隙處塞了過去,十七號輕鬆地推射遠角入網,比分1:2。大傻、路引和十七號三個人抱成了一團。場外科大的學生掌聲雷動。

  江大開中線球時,大傻對科大國關係的隊員大喊:"加油!加油啊!"科大國關係隊頓時士氣大振。再戰得十多分鐘,下半場所剩時間無多,雙方的體能消耗都很大。路引一次單刀突破時被對方那個兇悍如屠夫的五號一個飛鏟鏟中,一個倒栽蔥摔了下來。那個年齡偏大、一看就不像學生的五號兇神惡煞地瞪著躺在地下的路引,說:"你個婊子養的,不想死就給老子放老實點。"路引躺在地上左手握住右手,憤怒地瞪著他。大傻跑過來,掰開路引的手掌,發現一塊三角形的煤渣插進了他右手的掌心,鮮血正汩汩地從傷口滲出來,把手掌中央的那塊煤渣也染紅了。賈航航從場外拿了一瓶礦泉水跑過來,給路引沖洗了一下,那塊煤渣紮進肉裡紮得很深,一下子取不出來。路引爬起來說:"算了,別管他,繼續比賽。"

  隨後的比賽,由於不斷的衝撞,路引手心的血還是不斷地滲出,和對方那個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五號貼身對抗時,手掌一揮,打在那人身上背上便是一個血手印。五號指著路引的鼻子破口大駡,路引只是冷冷地望著他。老楊吹哨中斷了比賽,讓路引下場處理傷口。

  賈航航在場外喊:"路大,快過來,包紮一下。"路引走向場邊,來到隊友們中間,比賽繼續進行。這時,葉小曼手中提了一個藥箱香汗淋漓地沖過來,餘者紛紛讓開。路引不動聲色地望著她。葉小曼從藥箱裡取出一瓶雙氧水,把他的傷口沖洗乾淨,然後從箱子裡拿出一把鑷子,對他說:"如果痛的話,你忍著點,一下就好了。"說完掀開他掌心傷口處那塊撕破的皮,從紮得很深的肉裡把那塊煤渣夾了出來,路引牙關節咬得吱吱直響。

  葉小曼柔聲說:"是不是很痛?"

  路引痛得虛汗直冒,仍然要強地說:"不礙事。"葉小曼迅速地為他上了一點雲南白藥,拿紗布纏好他的手掌,末了,在他肩膀上一拍,說:"好了,上去吧。"路引重新回到場上,場外的掌聲又響了起來。

  傷口包紮好以後,路引心情一寬,做起動作來更加揮灑自如。

  賈航航興奮地對鄭一棟說:"快看,路大這招"剪刀腿"太他媽帥了,以前我們打訓練賽時他就經常在我面前用這招,連我都防不住,哈哈,江大那個五號被晃得跟個傻逼似的。"這時,在場邊觀戰的雷威聽見了,瞪了賈航航一眼。

  賈航航暴喝一聲:"看什麼看,再看我揍死你!"雷威的身材也頗為魁梧,只是見了賈航航這等氣勢,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田徑隊的其他人也跟著吼了起來,對他上半場的不滿通通發洩了出來。雷威身邊的同學和隊友沒一個敢幫腔的,他身旁的葉小曼只目不轉睛地盯著路引那只纏上紗布的右手,看見他手上的鮮血又滲了出來,紗布都變紅了,正心急如焚,哪裡顧得上他的尷尬情形。雷威自感沒趣,對葉小曼說:"我走了。"葉小曼應了他一聲,目光仍是片刻不離路引的右手,雷威頹然而去。

  齊敏見到雷威走了,大跨步走到葉小曼的身後,對一個皮膚白淨的男生說:"我說孟華兄,雷威都走了,你還不早點回去準備啊?今晚有Party噢。"

  邱孟華見她語帶戲謔,反唇相譏說:"我當然知道,要你來說。我看我的球,我又不是你們體育部的,什麼時候回去是我的事,你可管不著。"

  齊敏笑笑說:"你看那個九號,過人如麻,神勇得很,簡直就是羅納爾多附身,這樣的人才像個男生嘛。不像某些人,動不動就鬧著要殉情,明明知道別人會攔住的。要是真有本事,沒人的時候自行了斷了,豈不是乾淨俐落?你說,這樣的人,像個男人嗎?這樣的人,配和小曼在一起嗎?哼,那樣的人,就會欺負小曼這樣的老實人,要是我,才不吃那套呢。"齊敏對邱孟華用無恥至極的方法逼得葉小曼立誓在校期間不談戀愛之事,早就憤憤不平了,正好借此機會聲討他。邱孟華聽了齊敏的奚落,臉色鐵青,十分難看。恰好這時葉小曼側過頭來沖齊敏一笑,齊敏朝她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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