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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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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北區的苗圃基地時,路引發現大片的速生桉被吹得東倒西歪,隨著颱風在向雲海市區逐漸逼近,風也吹得更加猛烈。小桉樹種下去只有幾個月,樹根紮得還不是很深,隨時有被連根拔起的可能。他說此地危險,不易久留,但蕭瀟堅持要把這片占地五百餘畝的苗圃遭受颱風肆虐的情況拍下來。蕭瀟沉浸在創作和拍攝的忘我狀態當中,正當她扛著攝像機全神貫注地從不同的角度、全方位地拍攝苗圃的受災情形之際,風突然間刮得更迅猛了,像一個正在噴發的火山口,颱風想是已經在雲海登陸了。苗圃內的幾株小樹被風刮了起來,在空中翻騰如同沸滾油鍋裡的麻花,這時蕭瀟正把鏡頭對準空中的小樹,在快速地對焦,當她在取景器內看到小樹已突變成扭曲的怪物時,小樹飛速地向她砸了過來。路引一直站在蕭瀟的身旁,這時想拉她避開已然來不及,情急之中不遑多想,他快速橫跨一步,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她身前,高舉起雙臂護住自己的後腦,生生地用後背擋住了砸過來的小樹。小樹帶著猛烈的風速,像一記悶棍一樣結結實實地砸在路引的背上,他哼了一聲,和蕭瀟一起跌倒在草坪上。 蕭瀟顧不上摔翻在地的攝像機,連忙把路引扶起來,"路助理,你受傷了?" 路引臉色灰白,肩背處痛得讓他幾乎不能站立,勉強說道:"把攝像機拿上,快走。"蕭瀟扶著路引剛離開苗圃,苗圃區的速成林整片被刮了起來,像一堆紛亂的紙片在空中呼呼飛舞,然後稀裡嘩啦地砸落在他們剛才站過的那片草地上。見此情形,蕭瀟嚇得臉色都變青了,很為自己的任性感到後怕。她扶著路引走到大棚區,見到馬經理和職工們在把搶收的彩椒和小青瓜裝箱,正要扛上貨車,說:"馬經理,路助理受傷了。" 路引勉強說道:"我沒事,被刮起來的樹苗掃了一下,小傷。天馬上要黑了,現在弄得怎麼樣了?" 老馬:"來不及了,能摘的我們都摘了,還剩四五個棚,天再黑就看不見了,其他的已經按照計畫做了。颱風好像正在登陸,太危險了,還是讓大家回宿舍吧。" 路引點了點頭,"我們人事已盡,讓大家趕緊往回撤吧,路上要小心。" 蕭瀟扶路引回到宿舍,幫他脫去雨衣和鞋子,讓他躺在床上。路引搖了搖頭,示意不能平躺,只能臥著。蕭瀟扶他躺平,到一樓打了開水,用毛巾幫他擦了下臉,彎下腰來問他痛不痛。他望了她一眼,說:"不礙事。你到招待所去換洗吧,去找辦公室的劉主任,她會安排的。"雖然穿著雨衣,但此時蕭瀟的身子也幾乎完全濕透了,她沒有理會,搖搖頭,說:"你這裡有沒有什麼治傷痛跌打之類的藥酒?我幫你擦擦傷口。" 路引心想,這是硬傷,現在只能用冰敷或是用雲南白藥氣霧劑來噴,二十小時之後才能擦藥,況且傷又在身上,到時勢必要脫了上衣,男女有別,頗為不便,蕭瀟這傻丫頭是不懂呢還是急得犯了迷糊?他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兀自覺得心驚膽寒。他剛才那一下子捨命擋在她身前,如果是一棵大樹飛過來或者是樹苗就砸在他腦袋上,自己這條小命還在嗎?想到此節,他不禁歎了口氣,心想就算當時的情形再嚴峻,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沖過去擋在她身前的。 蕭瀟跪在床上,拿熱毛巾把路引的手腳擦乾淨,"衣服都是濕的,你轉一下身,我幫你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路引見她這麼說,只好側身讓她把工作服脫下來。他背上有一道七八釐米長、三四釐米寬的瘀青,顏色深得嚇人,腫得老高。蕭瀟拿毛巾泡了冷水,一遍遍地敷在傷腫處。路引疼痛稍止,勞累交加,很快就睡著了。不一會,老馬和手下的職工們回來了,生產部的張師傅還從中藥材基地帶回了一些草藥。張師傅年輕時在河南做過赤腳醫生,他把藥搗碎了,厚厚地敷了一層在路引的背上,路引睡得太香甜了,竟渾然不覺。 葛天衛回到公司,瞭解到所有的預防措施都已經做好,去看了看路引,見他睡著了,便吩咐劉主任安排蕭瀟到招待所休息。蕭瀟在招待所的床上翻來覆去,惦記著路引的傷勢,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和樹木房屋的嗚咽,愁腸百結,一晚上都睡不安穩。 3 路引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後,肩背上的傷不時地隱隱作痛。半夢半醒之間,他又看見葉小曼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片段他都記得,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次從歸元寺回來之後,冬天很快就到了,大傻與齊敏也早已公然以情侶身份出雙入對。每天下課之後相約在食堂吃飯,晚飯之後一起到自習室上自習,然後大傻再送齊敏回宿舍。那段時間,大傻過的是神仙美眷般的日子,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一時竟忘了關注路引的戰況。 一天夜裡,大傻回到宿舍,發現路引面露倦色、神思恍惚,問他怎麼了? 路引頹然說道:"好幾次了,我給葉小曼打電話她都態度冷淡,不肯出來見我也不說理由,只是推說馬上要考四級了,上次沒考過,現在要抓緊時間複習,爭取這次一定要考過。" "見個面耽誤不了什麼時間的呀,考四級多半是個藉口。依本帥之見,她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嗨,肯定是被你攻城得手之後,被破城之前的患得患失。別擔心,我明天叫敏敏去打探一下消息。哦,對了,敏敏說明天下午有一場友誼賽,她們院隊對江大的國關院隊,她邀咱倆去助陣呢。" "齊敏怎麼管起球賽來了?" "嘿,她是她們系的體育部長你不知道?咱們學校的國關學院,號稱美女集中營,男的特少,大部分是各省精挑細選出來的大美女,身高全都超過一米六五。你看,敏敏一米六八,你家小曼一米七,她們隨便穿個高跟鞋就跟本帥舉案齊眉平起平坐了,靠!我看啊,咱們學校鐵定是受了上面的指示,國家要搞匈奴時期的和親政策,走美女特工的路線,大搞美女外交,所以她們系要負責源源不斷地給外交部輸送美女炮彈。不是女多男少的話,敏敏哪裡當得上體育部部長啊?" 路引聽了大傻這番奇談怪論,不禁好笑,"你這什麼貓論啊!考國關係要先面試,這是常識,是個人都知道。如果一個個都像咱們田徑隊裡練跳高的胡進雙,又高又瘦像個僵屍似的;或者像練鐵餅的賈航航,身體都長成四方形了;要不就像你們四百米組的鄭一棟,眼睛都快長顴骨上了,跟只白眼狼差不多,還不把別國的外使給嚇回去了?人家本來沒什麼想法的,看到我們國家全是這樣的人,首先就會想起種族優勝論,想把咱們給滅了,還談什麼外交啊?" 大傻搖搖頭,說:"哈哈,也有點道理呵。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們絕不能便宜了洋鬼子,尤其是日本鬼子。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啊,我們一定要先下手為強,為保留中華民族的純正血統而勃起!" 路引抱著枕頭往床上一橫,沮喪地說:"那你趕緊下手吧,我可沒你那個福氣。" "哎,你給我振作點,別對自己那麼沒信心。明天下午二號場四點半的球,要提前二十分鐘到。敏敏說還要換她們系隊的球衣呢。你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明天好好表現,你的小曼肯定會到場的。" 翌日,球場邊圍了不少人,江大的啦啦隊也來了幾十人。大傻正焦急地翹首期盼,終於見到路引慢吞吞地走來了,他把一件巴西隊的九號球衣遞給他,揄揶道:"巨星就是不一樣,總是最後一個出場。喏,我找敏敏要了我心愛的十號,把最傳奇的九號留給了你,你穿上這件球衣,再加上你的速度和"剪刀腿",絕對是肥羅二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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