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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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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妮歎口氣說,我生氣唄!我從小到大都還沒讓人打過呢!你們這的男生,剛才的那個男生真卑鄙,連女的都打,真讓我噁心。 我忽然感到羞愧,其實這件事情完全怪我,她分明就是因為我才挨的打,於是我非常歉意地說,是啊!那個人特別混帳的。 胡小妮用手捏著自己的衣服,展示給我看,她說,你看,衣服都踢髒了,這個人真是可恨呀!殺了他我都不解氣,我要是黑旋風李逵,你猜我怎麼的? 怎麼的? 我一斧子就把他給劈兩半,然後再橫著砍,就像切蔥花那樣。 哈!我笑了笑說,都怪我。 胡小妮抬起眼睛看我,她的眼睛很怪,像兩粒葡萄,她說,誰也不怪,就怪那個黃毛雜種。對了,那個人是誰啊?他為什麼要打你? 四、陳小露與她的藏寶圖 既然想起胡小妮,那必然就會想起陳小露,即使沒有想起胡小妮,我想我依然會想起陳小露,因為對於我來說,陳小露永遠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是講述者,她同我一樣,她曾參與其中,但是她往往如我一般充當觀察者,也就是若干年後的講述者。那麼這一天肯定會是一個星期六,在胡小妮轉學到我們班後的一個星期六。 我初二的時候,陳小露已經不再與我同班,但我們依然是好朋友,這個星期六是她跟我約定好的,讓我去她家裡玩。這時已經春暖花開,你盡可想像那張北方的圖景,黑顏色的是擺脫積雪的瓦片和南方歸來的燕子,綠顏色的是柳樹的枝條和山坡上的嫩草,白顏色的已經不是雪片而是你眼睛裡的期盼。她說我們可以到西大山上去玩,山上一定到處都是野花,那會非常的好看。我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於是我就在星期六那天乘坐21路公車去了香村。我來到陳小露的家,她卻對我說: 哎呀,張健呐,我們上不了山啦!我的腳扭傷了。 當時陳小露穿著一雙特別大的拖鞋坐在床邊,她突然甩掉腳上的拖鞋,用雙手抱起了自己的右腳,並熱切地讓我看她的腳。她說: 張健!你過來,你快來看看,你看我的腳傷得厲害不厲害? 我便只好走過去,蹲在床下看她的腳。她的腳脖子已經腫脹成了一個饅頭,或者酒鬼的禿頭。我只好同情地點著頭說: 厲害,厲害,是怎麼搞的? 扭的唄!她似乎還有點兒得意洋洋。 我知道。我說,我是問你怎麼扭的? 哦。陳小露說,不小心踩在我爸的皮鞋上了。 我狐疑地望著她說,踩皮鞋上也能把腳給扭傷了? 陳小露說,怎麼不能!怎麼不能!我跟你說,這人要是運氣背呀!喝口涼水都塞牙。 我感慨萬千的樣子,你最近的運氣肯定特別背吧? 背。陳小露連連點頭,非常背,我是一個倒楣蛋。 我在陳小露的家裡呆得沒有什麼意思,她的父母都不在家,家裡就我們兩個人。開始的時候,我們還有些話說,後來我就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其實我也是什麼都懶得說,我這個人不愛說話。因為無聊,我就回想起了第一次來陳小露家的情形,那是一年前的事。 最開始是這樣計畫的。 那時我們的語文老師還不是以嚴厲苛刻震驚于學校的王老師,而是和藹可親的薛老師。薛老師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薛老師夾著講義走進教室,薛老師咳嗽一聲,開始給我們上課。我無聊地盯著薛老師看,看見她的下巴上有一顆很大的痦子,但我並沒有以欣賞的心態來聽她講課時的滔滔不絕。薛老師在不講課的時候就會讓我們讀課文,她說: 從第五段開始,讀到最後。 我們就把課本豎起來放在書桌上讀課文,從第五段讀起,搖頭晃腦,我聽見他們讀課文的聲音很大。在這些聲音裡,陳小露向我提出了讓我去她家裡玩的建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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