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殘骸(31)_張塵舞

三十一

　　那女孩不屑地看著她，然後對她的臉上使勁地吐了口口水。花落望著她得意地說：「別指望這回還有人來幫你，上次的事情，安城哥哥好多天都不肯跟我說一句話呢。我心裡忍著你很久了，還有那個林霜。遲早有一天……」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淚已經沖過來猛地一使勁把她推倒在地上，花落愕然地望著淚，她並不太會打架，所以沒有反應過來。

　　「你這個死賤人，竟然敢還手？你媽的找抽……」那兩個女孩破口大駡，朝淚沖了過來。

　　淚迎了上去，掄起胳膊，和那兩個女孩扭打在一起。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自己：「我不要這樣忍耐，我要對於那些毫無緣故毫無理由地加在我身上的不公奮起反抗。」

　　遠處傳來一片噓聲和加油聲，淚像沒有聽到一樣，她什麼都不管，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眼前這幾個人打倒。她的臉上浮出毫不在意的冷笑，她的冷笑讓那兩個女孩很快地慌亂了，一絲懼色出現在她們的眼裡。她們本來也不過是仗著人多來欺負一下她而已，可是當她們覺察到她的仇恨，她的不顧一切，她是在跟她們拼命的時候，她們害怕了。

　　坐在地上的花落嚇呆了，她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嚷道：「住手，你們給我住手！」可她馬上發現眼前的局面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住的了。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沖上去使勁地拉著她們，哭喊道，「放開，你們都放開。不要打了！程淚，求你了，別打了，你會把她們打死的。來人啊，來人啊！」

　　「住手，住手，你們在幹什麼？把她們拉開。」訓練場上的教練喊叫著沖了過來。

　　……

　　教練他們跑了過來，好半天終於把她們分開了，花落看了看她帶來的兩個同學，簡直是慘不忍睹，一個衣服撕碎了，臉上的血正順著下巴往下流。另一個更加慘，她的嘴唇已經腫了起來，正在用手揉著頭，頭髮亂成一團，一隻鞋子也不見了，地上還飄著幾縷抓扯下來的頭髮。大概是因為疼痛的緣故，那女孩悲慘得都發不出聲音般地啜泣著。花落嚇壞了，她恐懼地望著淚，當淚冷眼瞟向她的時候，她立馬嚇得直往後退，哭喊著說：「程淚，你……你怎麼會這樣？怎麼像個潑婦一樣？」

　　淚沖她冷冷地笑了笑，緩慢地對她說：「記住，你不是最強的！以後若是敢找林霜的麻煩，今天她們兩個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說完，她又狠狠地瞟了那兩個女孩一眼，伸手理了理扯亂的衣服，一點也不在乎正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的教練向自己投來驚訝的目光。她彎下腰撿起書包，用手狠狠地擦拭了一下往下流個不停的鼻血，漠然地掃視了一遍圍觀的人群，她看到遠處，校警正朝這邊走來。還有，安城和林霜也跟在校警的後面正往這邊跑來。

　　「該死！」淚看到正往這邊跑來的安城和霜兒，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她不想被他們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掃視了四周，她決定找個出路跑掉。大門在安城他們那邊，肯定走不了，最後她把目光轉向身後的院牆，拎起書包轉過頭便朝院牆的方向跑去。

　　「淚，淚，別跑。」安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那位同學，不要走！打完架就要逃跑嗎？跑得掉今天也跑不掉明天。」

　　……

　　淚不管身後是誰在叫她，也不管他們正對著自己喊什麼，她一心只想離開這裡，她不想看到任何人。

　　當跑到學校院牆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見霜兒遠遠地站在那裡，不再追趕自己。她似乎能感覺到霜兒的目光，一種無動於衷的目光。安城還在朝她這邊跑過來，她看了看越來越近的安城，咬咬牙，抬頭看了看高高的院牆，然後使勁把書包扔出院牆外，往後退了幾步，助跑著沖向院牆一躍而上地爬了上去。坐到院牆上，她回過頭看了看安城，安城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她心裡一陣痛：他一定很怪我吧？我傷害了他的花落妹妹……淚咬了咬嘴唇，掉過頭不去看他。她閉上眼睛往下一跳，輕輕鬆松地安全著地。淚從地上拾起書包，背在肩上，頭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安城愣愣地站在原處，望著高高的院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躍上這麼高的院牆，他恍惚間感覺到她的身上有著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可是他卻不知道這種可怕的東西是什麼。

　　「安城，不過去看看你的寶貝妹妹？她似乎嚇壞了。」霜兒走到安城的身邊指著花落很輕蔑地對他說，「她似乎沒有占到便宜，雖然帶了不少人。」

　　安城走到花落面前，花落那淚汪汪的眼睛正委屈而無助地注視著他，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感覺又生氣又好笑，他忍不住地譏諷她：「怎麼了？每次都會這樣吃虧吧？你爸媽把你慣壞了，你應該多吃點虧才能學得乖！」

　　花落不相信地看著安城，他不是那個最疼愛自己的安城哥哥嗎？不是只屬於自己的安城哥哥嗎？為什麼現在他要這樣幫著別人呢？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自己？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終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的哭泣聲讓安城感覺有點不忍。他想向花落伸出手，可是當他腦中浮現出淚在空中的那個跳躍時，心裡的這點不忍立刻變成了對花落的不耐煩，他明白淚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的狼狽才跑掉的。是花落讓她這樣狼狽的。想到這裡，安城收回手，一狠心，轉過身徑直地走開了。花落愣了，沉默了半秒，她更加大聲地哭起來。霜兒看著花落那茫然無助哭泣的樣子，歎了口氣，本來也準備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起來吧。別哭了。」霜兒向花落伸出手。花落賭氣般地打開她的手。

　　「喂，我可沒有什麼耐心，坐在這裡哭得像個猴子一樣給人家看戲嗎？看看你那個樣子，再這樣會讓大家都笑話你的，懂嗎？快給我起來。」霜兒命令道，再一次把手伸向她。花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霜兒的手。霜兒把花落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遞了過去，花落低下頭接了過來。

　　淚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蕩著。在路上走了好半天，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胳膊疼得要命，手掌也疼，她低頭一看，手掌的傷痕都已經結了血痂。回到家中，章媽看到她身上的傷痕，嚇了一跳：「哎呀，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摔倒了嗎？哎呀，這可怎麼辦啊。」

　　「還是章媽聰明，一看就知道我跌倒了。是啊，跌倒了。摔得挺重的。」淚微笑著對章媽說。

　　「哎喲，趕快用熱水敷一下臉，要不明天會腫得更高的。」章媽慌忙去張羅著打來熱水。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