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殘骸(20)_張塵舞

二十

　　「為什麼？」

　　「你一定要這樣嗎？」霜兒敵視著她。

　　「我怎麼了？」淚迷茫地說。

　　「安城，你是因為看到我經常跟他在一起所以才故意接近他，對嗎？」

　　淚不可思議地笑了，問：「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很奇怪！真的。」

　　「你不要在我面前裝了，你，心裡想著什麼，我都是知道的。」霜兒有些激動。淚沒有再說話。她想，她和霜兒之間的感情就像是一棵生長完好的植物，可是在突然間卻被拔離了土壤，那麼以後你就無法要求它健康地成長甚至開花結果，你只能無力地看著它按照一種絕望的姿勢長成一株詭異的植物，或者是死亡。

　　「霜兒，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有朋友，在我的記憶裡，小時候的我，是個整天只和蟑螂玩遊戲的寂寞小女孩。當母親在夏日裡把我關到陽臺上罰我跪著的時候，我就趴在地上跟螞蟻蟑螂玩。我把那些螞蟻搬到這邊，然後又搬到那邊，我掐斷它們的觸角，看著它們焦急地在原地打轉……就這樣，我長大了。後來，我有了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喜歡你，深深地喜歡著你。可是，我卻傷害了你。可那並不是我的錯，你卻把那些錯全部都歸咎于我，連一點兒機會都不肯給我。」淚低聲地對霜兒述說。

　　「哈。」霜兒冷笑了一聲，「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是想告訴我你不幸的童年嗎？而那些不幸都是由於我造成的？我搶了你的幸福嗎？而且……」霜兒停頓了一下，她逼視著淚，緩慢而有力地說，「那些螞蟻，它們陪伴了你，可是你卻斷送了它們的生命，你怎麼對待那些螞蟻的？你現在想像對待那些螞蟻一樣對待我，是嗎？」

　　淚愣住了，她的手因為劇烈的憤怒而顫抖。

　　「霜兒，你真可怕！你為什麼會這樣可怕？這不是你！」

　　「如果你不喜歡我，那麼就不必裝作喜歡我。」霜兒說。

　　為什麼這個季節每天都是陽光燦爛呢？淚看了看天空，陽光很好！或許只是幻覺！

　　淚和霜兒之間的爭執，安城並不知道，除了她們兩個，沒有任何人知道。安城因為淚，也慢慢地注意到霜兒。有的時候，他看到淚回過頭柔柔地和霜兒說著話，心裡竟然泛起一絲感動，還有對霜兒的感激。

　　霜兒也並不知道安城對自己的感激，她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面對的威脅。首先是安城，每次考試他都會和自己的成績不相上下，這讓她很不高興，她想超越他，讓他注意自己，崇拜自己。其次是淚的成績也在提高，有時候，特別難的題目，自己都不會做的題目淚卻可以解答出來。

　　她是在無意中發現了安城對淚的好。上物理課的時候，淚大概是身體不舒服，也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她是沒有認真聽課而被物理老師發現。物理老師是個極其認真的小老頭，他發現淚在走神，立刻點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淚站了起來，一臉的茫然。霜兒頓時焦急得要命，她把答案寫在紙條上，剛想遞過去，突然後面一張紙條飛了過來，她轉過頭，紙條來自坐在右側邊的安城那裡。安城看到霜兒望著自己，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接著他也被物理老師點名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給我去你們班主任那裡！簡直不像話！」物理老師厚厚的眼鏡片後面射出不滿的光，氣憤地沖他們吼道。

　　淚慢吞吞地朝門外走去，安城紅著臉跟在她身後。望著他們的背影，霜兒忽然感覺到嫉妒！安城，他為什麼要給她扔紙條？因為是班長的原因嗎？如果是自己站了起來，他會給我扔紙條嗎？

　　淚和安城來到辦公室，班主任不在。辦公室裡空蕩蕩的，連一個人都沒有，兩個人站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那道題目不難的，你怎麼不會做呢？」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我沒在聽課。」她眼睛望向窗外，窗外的槐樹葉在風中微微起伏。

　　「為什麼不聽呢？不喜歡物理嗎？」他又問道。

　　「你為什麼要給我扔紙條呢？鬧得自己也站在這裡。」她反問道。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