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少年(81)_謝妝妝

八十一

　　「啊？！」剛睡醒就聽到這麼霸道的話，頭腦一片空白，「夜馳風，我並不是什麼搶手貨，怎麼可以那麼就被定下了呢……」

　　我別過頭，輕聲的說，嘴角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一股暖流劃過心田，召喚出了盈眶的熱淚。這世界，有那麼一個人讓你感動至此，可謂此生無憾了。

　　出了醫院，夜馳風說他去買點水，我一個人乖乖站在路邊等他。

　　天灰濛濛的，疾行而來的風卷起了路邊的枯枝敗葉，帶來了一抹荒涼的氣息。

　　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那個夜馳風送給我的手機。我緩緩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新世紀的音波幾欲震開那個精緻的紫色外殼。

　　我按下接聽鍵，然後說：「喂……」

　　「喬－－安－－你好狠。」好一會兒，手機裡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

　　似曾相識，沒有絲毫的威脅性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內心咯噔了一下：「你是……夷光？！」我試著辨認對方。

　　「哼，沒想到我讓你如此印象深刻。」她冷哼一聲，算了默認了，「我就站在你的對面。」

　　抬頭，看見她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大大的圓形花壇上成了一個蔥蘢的背景，背後百花爭相怒放，為她增添了無比動人的光彩。她依舊是一襲黑色，黑色的長靴，黑色的短裙，黑色及膝的長風衣。

　　映襯得她那張美麗的臉頰，格外白皙，格外動人。

　　她用著耳塞在講電話，雙手放在衣袋裡，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遠遠地，卻依舊能感受到她那寒氣逼人的眸光。

　　「找我有什麼事？」知道是她後，漠然以對，便是我所能表現的最大的熱情。

　　「你為什麼要那樣傷害神曲？！」那種責問，如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潑下來，讓我一點丨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話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對她講究什麼禮貌。

　　「你懂，我講的每句話你都懂！」流動頻繁的車輛在她身邊疾馳而來，疾馳而去，刮起的旋風掀起了她的風衣，而她卻不為所動。

　　神色平靜得讓人震驚，那獵獵舞動的華貴風姿，讓行人都為之駐足流連。

　　「神曲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喝了一個晚上的酒，說了一個晚上的糊塗話，直至醉得不省人事。不是說好要將他遺忘嗎？為什麼你要跑到他面前炫耀，你在乎的是別人，你愛著的是別人，可以讓你義無反顧的還是別人？！」

　　那一連串的責問，讓我措手不及，也讓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淚水無聲地掛滿了臉頰。

　　我低下了頭，忘記了辯駁，也忘記了回答。

　　「你明明知道，你受傷的時候，有一個人會比你更加心痛；你哭泣的時候，有一個人比你更傷心欲絕。可是，你卻利用這一點，傷他如此之深……」夷光如數家珍似的，一一數落著我的罪行，但我分明聽到了她的聲音在哽咽。

　　我渾身顫抖起來，差點聯手機都握不住。鋪天蓋地的悔恨，把我籠罩在地獄的最深處，沒有地方透氣，也找不到一絲曙光。

　　「是的，我自私，我自大，我自以為是……經過遺忘與被遺忘，我把自己可以輕易愛上別人的本事拿到他面前炫耀……」說到這，我早已抱著手機泣不成聲，「我想幫夜馳風，也想在哥哥眼睛裡看到那所剩無幾的不舍與心痛……」

　　就這樣不著痕跡地消失於他的生命裡，我好不甘心，也好不捨得。

　　如風過無痕，還不如我們從未相遇。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對神曲很殘忍嗎？你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證明，自己是否一直都活在神曲的心中。」她的話語自始至終都平靜無比，但卻是針針見血，「哼，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夷光，我並沒有和你爭風吃醋的權利，神曲終究會完完全全屬於你的，我不想再讓哥哥左右為難，也不想再讓哥哥傷心難過。這一次，我會真正的遠離，祝你們幸福。」豆大的淚落了下來，在指間晶瑩剔透。

　　我再湛藍的天際，看到了消逝的童年，也看到那個一直追逐的溫暖笑容，從此消亡……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謊言！我會永遠愛著神曲，也會把他永遠留在我身邊，即使不擇手段，即使傷痕累累。」

　　夷光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的眼神，寒光閃爍，像是挑釁，有更像是一種宣誓。

　　她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天鵝，卻是黑天鵝，無與倫比的美麗，又無與倫比的惡毒。

　　我們站在生命的彼端，進行一場心靈的對話，也進行著一場愛的較量。

　　最後，夷光贏了，無論我對神曲是多麼念念不舍。

　　望向蔚藍的天際，我的眼睛一片濕潤，心卻開始堅強淡定。看來，神曲嚮往的這片燈火通明的土地，並沒有我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我決定了，回無柳鎮去。

　　媽媽早就說過，神曲是人中龍鳳，並不屬於那裡。而我，是無柳鎮上的一株狗尾巴草，終究是要回歸那片貧瘠的土地。

　　我和神曲並不屬於同一片天空，就此分道揚鑣，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終結。

　　回到無柳鎮，我可以在附近的高中上學，還可以陪在媽媽身邊。想到這裡，連曾經額傷痕都變得生動起來，仿佛可以用時間去治癒。

　　夜馳風一買完東西回來，我就跟他說這個決定。可是，我等啊等，一直都沒等到夜馳風的回來。

　　霜寒露重，我就那樣被丟在馬路上，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守長長的黑夜。

　　夜馳風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我一直這麼堅信。因為，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壞蛋。

　　孤寂的夜，涼涼的風，終於喚來了電話。

　　我用顫抖的雙手接起了電話，還沒出聲就聽到洛柯著急地說：「喬安，夜馳風受了傷被送進醫院了！你快點到人民醫院來……」

　　「為什麼會受傷？！傷得重不重？！」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