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年華還留著嗎(18)_彭湃

十八

　　她的出現伴隨著一串張揚十足的低沉引擎聲，我們從玻璃窗外看去，路口停下了一輛非常拉風的黑色賽摩，車主身穿一套藍色賽車服，瀟灑地摘下安全帽，然後甩了甩頭髮，果然，是趙倩。這個形象立刻讓我想到了電影裡的女中豪傑。曾聽同學說，趙倩是明成高中女生拉拉圈裡最受歡迎的人，現在我信服了。

　　她跨入店門後四下環顧，發現我招手後大方走上來。「要喝點什麼嗎？」我問。她打量了下咖啡廳簡陋的環境，皺起了眉：「還是算了，你有什麼事快說吧。」趙倩看著我的臉，又想到了什麼，「你是，顧小離？」

　　「你認識我？」老實說，我很驚喜學校的風雲人物會記得我。

　　「哈哈，我記得你。因為你的成績總是和我一樣在倒數幾名，每次考試也坐在我附近，久了就有印象了……」我差點一口咖啡噴她臉上，真相往往如此不堪。

　　「好了，咱們還是談正事吧。」餘下的時間裡，我一本正經地介紹了自己和茄子，以及他小弟的女朋友，按理說也就是她的弟媳，小雯。接著把事情的原委詳細道出，當需要小雯作證時，小雯便會一個勁地點頭默許。每每聽到比較過分的地方時，趙倩都忍不住一拍桌子罵起了髒話，直接把狗屎男的祖宗十八代重新排列了一遍。

　　最後她問道：「小雯，你老實告訴我。你懷了他的……他的孩子這事，是真的嗎？」

　　小雯的眼角紅了，點點頭。

　　「老娘操他個孫子！」趙倩點上一根煙，憤憤地吸了口，「當初我就覺得這事有貓膩，虧我還真心當他親弟弟一樣照顧，沒想到這丫骨子裡都黑成這樣了。小雯你放心，這事我會替你做主的！」

　　「別，別……」小雯搖著頭，泣不成聲，「我知道他不好，可是，你們別為難他好麼，求你們了……」

　　趙倩愣了下，眼中的淩厲光澤瞬間黯淡下去。她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再而看向茄子：「你那次幫小雯一共墊了多少錢，這裡我幫你付了。這事算我的錯。」

　　「不用，我今天不是為了這個而來的。」茄子激動了，「只是希望枷辰能……」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當談及這個給過她一耳光的少年時，趙倩不但沒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笑了，「我也多希望真相是這樣的。知道麼，其實這兩年來我一直都很欣賞他的。所以當餘亞彬跑來告訴我枷辰如何仗勢欺人如何調戲他女朋友也就是小雯時，我才氣憤得不行，就好像、好像自己給出賣了一樣……」

　　我松了口氣：「既然現在真相大白了，那麼枷辰能回學校上課了吧。」

　　「OK。」她豪爽地擺擺手。

　　之後大家沒再久坐，各自回家了。

　　離開前趙倩發動著自己的賽摩，而我正要跳上茄子的自行車。本以為皆大歡喜了，可趙倩卻回頭喊住了我。我發誓，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會裝作沒聽見。

　　「喂，那個，枷辰他，有女朋友沒？」她居然有些羞澀地笑了，短短的碎發被風吹亂在尖尖的臉頰上，嫵媚在那一瞬間溢出來。

　　「……」

　　路邊的街燈尷尬地亮著，我站在昏黃色的光暈之中一陣恍惚。枷辰，你丫到底是有多受歡迎啊？第三次世界大戰會不會因你而爆發啊？再或者你要死掉了，百姓蒼生又該有多和諧啊。

　　那晚我沒有回答趙倩，因為我覺得當面打擊一個不知失敗和挫折為何物的千金大小姐始終過於殘忍。我能做的只是沉默地離開，希望她能懂。愛情這種事情，無論是平凡如我抑或呼風喚雨如她，當愛錯了一個人時都是沒有區別的。

　　半小時後，我和茄子來到了枷辰家。

　　他家在老式街區的一棟公寓樓裡，雖然建築樓道都舊了點，但我其實挺喜歡這裡的。因為有大片的銀杏樹，秋天時鋪得滿地金黃，非常漂亮。這葉枷辰正穿著工作圍裙在給客人打包水果，他的父親坐在門外抽著悶煙。

　　「伯父。」我上前喊道。

　　「喲，小離，茄子，過來了啊？讓枷辰帶你們上屋裡坐吧。」他起身招呼，「枷辰，你陪陪你同學，這裡我來忙。」

　　枷辰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不緊不慢地脫掉圍裙和手套，將我們領上了樓。但我們沒在他家久留，而是一起跑去了屋頂。茄子從書包裡掏出偷偷買好的啤酒和零食，和往常一樣，三個人坐在乾淨的水泥臺上喝酒聊天。

　　「學校通知下來了，你被正式開除了。」我故意嚇他。

　　「喔。」他口吻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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