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年華還留著嗎(17)_彭湃

十七

　　「我知道你們都很好，可是，求你們，如果我幫了你那位朋友，求你們也別再去找餘亞彬的麻煩好嗎？我，我真的，真的不想看他受傷……」話到這裡，她難過地哽咽起來。

　　那一刻，我的胸口竟湧起一陣莫名的疼痛。

　　原來她還是喜歡著狗屎男啊，哪怕對方做得再過分。喜歡與索取回報從來都是兩碼事吧。否則我又該怎麼解釋自己對蘇冉沫的心情呢？就像小雯，明明承受著傷害，卻還是像大海一樣包容。而我們究竟要有多勇敢，才能將愛情變為一個人的事？

　　「放心，我只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好好的。」我溫和地承諾了，率先打破沉默。

　　「真的嗎？」

　　「真的。」

　　「謝謝，謝謝你們……」女孩破涕為笑了，不停地感激著。黑色的澄澈眼眸裡倒映出了城市的夜色，美麗紛繁。

　　與小雯在咖啡廳門口揮手告別後，我和茄子決定回家。還是老規矩，一路上他安靜地踩車，而我坐在後座吹著風。沉默了好久我突然問：「茄子，幾天前的燒烤，你其實有喊小雯一起來吧？」

　　茄子的身體僵了下，沒回答。

　　「我早發現了，那天你多準備了一套餐具，還騙我說是備用的。」

　　「你細心得就像個娘們。」

　　「隨你怎麼說吧。我還知道，為何狗屎男當天能那麼巧地找到我們，一定是小雯出賣的吧。她肯定告訴了餘亞彬準確的集合時間和地點……」

　　「別怪她，她……」

　　「不會的。」我乾澀地笑了，「你知道麼，剛有那麼幾秒我突然特別能理解她。如果有一天需要做到這一步我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赴湯蹈火吧，哪怕明明知道是不應該的……」

　　「你是說為了蘇冉沫麼？」

　　我搖著頭，不過他看不到，「茄子，你太小瞧我了。我所指的，是你們所有人啊……」

　　說完後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那是種很純粹很純粹的感動，為自己此刻生命中所擁有的東西而感到萬分滿足。當然，那晚我沒有哭，而是抓著茄子的後衣領沒心沒肺地喊起來：寶貝，給我踩快點，再快點！我要兩百碼！

　　於是茄子哇哇大叫，弓起腰載著我穿過一盞又一盞的街燈。

　　很多年後，我還是會想起這個夜晚，在這條老舊的柏油馬路上。自己迷迷糊糊便許下的一個無知諾言。然而我真的有做到嗎？我不清楚。我只是在浩瀚的命運下揚起了倔強的臉，撐起蒼白無力的十指，朝著潑上濃墨般的無盡蒼穹展開雙臂。

　　我是多麼，多麼地，想念你們啊。

　　二

　　第二天，枷辰依舊沒來上學。

　　我和茄子想辦法弄到了趙倩的手機號碼，下課後躲在圖書館後的走廊上撥起來。

　　我以「枷辰一個朋友」的身份約她出來。電話那端她聲音懶懶的，大概還沒睡醒。丫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樣，當我們正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曠課才能不給老師抓獲不影響升學時，她卻直接跟個死人一樣躺在自家大床上等著保送，那叫一個天經地義。

　　「有什麼話這裡說？」她很不耐煩。

　　「電話裡怕說不清楚，希望你還是能找個時間出來談下，我保證不會耽誤太久。」那會，我語氣謙卑得向欠了她家高利貸一樣，我發誓，如果現在她不答應，我立馬翻臉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行。」幸好，她豪爽地答應了。

　　依舊是同樣的時間，晚自習。同樣的地點，北街那家小到路人以為是理髮店的咖啡廳。我和茄子先到了，幾分鐘後小雯也如期而至。三人先坐下點了幾杯熱飲。我說小雯，呆會你別怕，該怎麼說就怎麼說。茄子說，是啊，說不定她知道真相後回去幫你教訓下你男朋友，他就對你更好了。

　　老實說，我不認為那個狗屎男還有從良的可能，就像小時候我也從不相信每天醉成一灘爛泥的父親能有振作的一天。但是眼下見茄子那般真誠地安慰她，我也只好默不作聲了。口中的咖啡也隨之變得苦澀。

　　當我喝下第四口咖啡時，趙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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