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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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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在法國的時候,每每疲憊,總會閉眼想像著與他的重逢。她把一切都告訴給他,他緊緊地抱她在懷裡,好言好語地安慰。雖然只是幻覺,但每當憶起那懷抱的溫暖,心中的孤獨無助,就會消減一分。 可是當一個月前,她走下飛機,所有遙遠的幻想都變成現實。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時過境遷,即使東西不變,人心也早就不同。她早已習慣了將那段痛深埋心底,就算對他,也絕難啟齒。 更何況,身邊的流年,多了淩厲,多了威嚴,卻再難感受到那份體貼溫存。他的陌生,他的冷漠,他口裡"不愛所以不恨"的說辭,讓她終於心死。 眼神落在他蒼白的指節,莞爾心中一驚,不自覺開口問道:"你的手……" 仲流年似乎也剛剛從思緒中回神,眼神瞟了瞟那纏了紗布的掌心,輕描淡寫地回道:"一點小傷。" 他不說,她又怎能再問?輕歎一口氣,無奈收回了目光,薑莞爾輕輕倚上後背,突然覺得疲憊不已。 "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仲流年極力掩飾著語氣裡的不安,問得隨意。 下午的時候,他終於開口,向人事部要來了薑莞爾的資料。父母欄的空白讓他疑惑,而婚姻狀況的"未婚"令他莫名松一口氣。 分手時她的話,讓他以為,她去法國是為的結婚。 如今她卻又單身一人回來。 也許是離婚了吧。這樣淡淡地想著,心中卻還是不可抑制的失落。 "他?"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薑莞爾愣了愣,隨即回道,"不啊,同事罷了。"還想加一句"他是我們的校友哦",想了想,覺得仲流年一定不會有興趣敘舊,也就作罷。 "這麼多年沒見,你的追求者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嗎?"流年問得輕鬆,眼神卻有些悠遠。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薑莞爾抿著嘴,不知如何回答。望著窗外,她的思緒又飄了出去。 交往的時候,偶爾耍小脾氣,薑莞爾會不管不顧地嗔怒說:"仲流年,你不要我,總還有別人。" 流年總會包容地一笑,牽起她的手說:"好吧,我錯了。"然後抱她進懷裡,在女生耳邊耳語,"你是我的,我誰也不會讓。" 騙人,薑莞爾心中想:明明一點驚慌都沒有,仿佛他早吃定了她,她跑不了。 追求姜莞爾的男生實在很多,一個個都絞盡了腦汁,想要討得莞爾的歡心。五花八門,各盡其用的表白,最後換來的卻只是美人抱歉的一笑。 "對不起,我還不想談戀愛。" 現在想來,無意中,好人卡真的發出很多。 卻只有一次表白,讓姜莞爾永生難忘。 那是大二下學期開始不久,因為一次宣講會,薑莞爾偶然結識了位大四的師兄。印象中,大男孩戴著副黑框眼鏡,高高瘦瘦,樣子很是清秀。 很優秀的一個男孩,卻也無可救藥地被莞爾的笑容迷住,開始了追求攻勢。沒有說喜歡,只是每天早上為薑莞爾送來一枝玫瑰;午飯時"巧遇",為她占座打湯;晚上會嘗試約她去看電影,聽講座。 鍥而不捨,知難而進。 因為沒有挑明,莞爾也無法拒絕,只能推推就就一個月過去。宿舍裡的女生都說此人又帥又陽光,勸莞爾乾脆就範。她卻依舊每日關注那個獨來獨往的影子,為他一個眼神而莫名心動。 十九歲生日的晚上,師兄突然打來電話,叫莞爾下樓。莞爾推脫不掉,急忙蹬了拖鞋出去,卻被門口的景象驚住。 宿舍樓前不大的空地,用上百根蠟燭擺成一個心的形狀,中間放了一大束鮮豔的玫瑰花束。男生略帶羞澀地走上前來,伸出手,低聲說: "莞爾,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圍早已圍聚了許多許多學生,人群還在不斷膨脹,一層疊過一層。有人在為男生的勇敢叫好,有人在提醒女生快快答應。 男主角面容誠懇真摯,女主角卻好像撞錯了場,一時說不出臺詞。 突然,莞爾看到了仲流年。他就站在人群邊緣,黑暗之中,臉上的表情無法捉摸。當人聲越來越喧嘩,氣氛高過頂點。那抹身影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同樣的位置上,換了另一副面孔。 幾乎覺得自己是看錯了,薑莞爾失神地回過頭。對面男生等得有些心虛,卻還是保持笑容不變。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對不起。"低頭輕聲說了抱歉,薑莞爾沖出人群跑了出去,將一片疑惑聲拋在腦後。 她只是不停地跑著,呼吸急促,呵出陣陣白氣。不久前剛下過雪,路面濕滑,殘留著透明的冰碴。 步子急促,卻是沒有方向的。她要去哪裡找仲流年?就連那個人影是不是他,她都不敢肯定。 再說找到了,她又要向他說些什麼呢。 說我喜歡你,還是我不喜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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