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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第十二章

  一

  曾經心血來潮,陪著陳小芸去德基看了場人不人、鬼不鬼的電影,名稱相當聊齋,叫做《畫皮》。導演陳嘉上,演員一干人等不提也罷,反正裡面的主配角名字惡俗,一個叫王生,一個叫勇哥,還有一個極度奇幻的職業:降魔者。傳說那張畫皮造價嚇人,夠開一個中小規模的皮包公司。那時候剛在南京上映,人人趨之若鶩,德基的七樓連個螞蟻都站不住腳,我帶著陳小芸排了兩個小時的隊伍,站的腰酸背疼。拿到票時,心也疼了:兩百四。我一個勁的問陳小芸:「你說,我們這是來看電影,還是來扮小資的?」陳小芸正拿著票歡呼雀躍,立刻給我來了一句:「我們重溫舊夢不好嗎?你都好久沒帶我看電影了。」

  我聽了直犯嘀咕,重溫舊夢,也應去去工人影院,十五塊一張票,哪裡又便宜又實惠,就是自帶飲料小吃,工作人員屁都不會放一個。《畫皮》這部電影給我的印象不深,好像講的是一個小三,為了一己私欲,破壞人家家庭幸福,最後自食惡果。我看到一半就樂了,覺得陳導有深意、有喜感,把一小三弄成狐狸精真他媽太貼切了。到了影片的最後,惡俗名字王生,說了一句惡俗的對白:我愛你,但我已經有了佩蓉。陳小芸淚流滿面,把我的衣袖當成紙巾,一個勁的抹眼淚。我卻覺得相當無聊,花了兩百四居然買了這麼一句對白。

  從這部電影裡我知道了兩點:第一,男人不能隨便給女人承諾,承諾這東西價值難定,旺季一文不名,淡季千金難求。男的以為珍貴無匹,女人眼裡說不定狗屎一坨;男的拿來調情玩耍,女人說不定視若至寶。總之比大盤還難預測,一不小心便會傷人,或者傷己,或者人己皆傷。就拿王生來說,這小子玩火,差點害了無數人命,要是陳導不夠腹黑,耽於狗血,還不知道陳小芸會哭成什麼樣子;第二,狐狸精是小三的原始形象,小三是抽象化了的狐狸精。三角戀甚至多角戀,是銀幕永恆的主題,小三則是這個永恆主題中永恆的主角,而且這個主角到最後非死即傷,本來嘛,小三就是個出力不討好,得不到便宜也賣不到乖的東西。小三大都如狐狸精一樣,聰明、漂亮、性感,至於是否善良優雅這個無從得知,反正我覺得狐狸精離善良和優雅相去甚遠。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待小三的都相當矛盾,男人愛慕又鄙視,女人既憎恨又嫉妒,還真的很像狐狸精。

  今天李方也帶我見了一個狐狸精,之前說過的,王緒的小蜜。我做過心裡準備,但還是被震撼了。真的很美,像畫報上的封面女郎一般,比王秋豔多了幾分時尚寫意,比陳小芸多了幾分妖嬈風情,比末末更顯成熟,比曉曉更顯火辣,總之兩個字:完美。不過我只直了一會眼睛,就立馬掩了色狼本色,偷抹了幾下哈喇子,就伸手揩油:「你好,我叫張立,張國立的張,張國立的立。哪知小三不理我,對著李方說:「要不要告訴他?」李方揶揄的看了我一眼,說:「別,這小子江湖人稱張一郎,最愛辣手摧花,比萬里獨行田伯光還壞。」我剛罵他,可轉念一想,總得給美女留個好印象不是,硬是忍住沒有發作。

  小三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她別有深意,至於到底有沒有天知道,反正只要女人看我一眼,我都會覺得別有深意。我朝她別有深意的笑了笑,至於她有沒有看懂我的別有深意,無暇計較。李方問小三:「你到我這來,他知道不知道?」小三又看了我一眼,這次是真的別有深意,感覺像是警惕。李方這孫子咳嗽了一下,說:「立子,你去買瓶子醋唄?」我聽了火冒三丈,剛想質問他,這屋子裡誰吃醋,就見他對我一個勁使眼色。我正有求於這他,也就只好萬分不情願的走開。關上門的時候,確實覺得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李孫子跟那狐狸精有一腿?

  二

  當我買完醋,回來的時候,李方正和小三道別。我看了大失所望,連忙過去問:「這就走了?多玩會唄。」然後就也學著李方的樣子,朝他一個勁的打啞謎。李方看都不看我,說:「小詩,立子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你也不用太放心上,千萬別勉強自己。」我這才知道,他們剛不是苟且來著,而是在商量我的事情,但為什麼要把我支開,也太說不通了。我正納罕,小三朝我嫣然一笑,說:「張一郎再見,你放心,方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個忙我一定幫。」我趕緊真心實意的拍她馬屁:「你的名字真有味道,跟你的人一樣。」小詩嗔怪了我一眼,我骨頭都酥了。她下樓時,又朝我笑了笑,擺著玉手說:「再見啊。」

  我以為自己做夢,這個笑容我分明在哪裡見過,直到小詩消失不見,我還是在絞盡腦汁的回想:我肯定見過,肯定見過。李方說話了:「你他媽的,怎麼那麼沒出息,看你那副呆樣,沒見過女人啊?」他說完就要進屋,我拍了一大腿,一把拉住他:「這個小詩,是不是夏天我和你找小芸時,在酒吧裡看到的那個?」李方一臉茫然,問:「哪個啊?」我繼續勾引他回憶,說:「在大亂,你說帶我看戲,然後就看見一個老男人和一個美女有說有笑的進了包間,你當時還躲來著。」

  李方甩開我的手,就說:「什麼狗屁,你做夢呢吧。」我越想越不對,喃喃的說:「不會看錯啊,她的笑太特別了,我印象很深。而且那個老男人,我總覺得眼熟。」李方看了我一眼,問我:「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這孫子說完便低著頭,問我那醋多少錢,是不是鎮江產的。我聽了直冒火,讓他別打岔。李方白了我一眼,就著我耳朵吼:「陳小芸怎麼會喜歡你種人,你看看你,一見到美女就魂不守舍,早晚死女人褲襠裡。」

  我被他說的尷尬萬分,臉一會紅,一會白,訕訕了半天,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能真是是我眼花了,多想了,色咪咪了。我歎了一口氣,就問他:「你把我支出去做什麼。」李方一臉忿然,說:「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很喜歡跟條狗似的求人嗎?這樣的事你還沒經歷夠嗎?」我冷冷一笑,反問他:「你是為我好了?怕我受不了了?我他媽的喜歡當狗,情願做乞丐,你管得著嗎?」

  李方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向我道歉,說他心情不好,話有些過分了。我這人一向得理不饒人,給個支點都敢把地球翹起來,我說:「別來這套,看不起我直說,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一事無成,你李大律師看不起我,也是應該的。」他聽了直搓手,朝我賤了吧唧的一頓死笑,肉麻的要命,然後又好像跟我特熟一樣,說:「吆,生氣啦,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我哼了一聲,躺坐在沙發裡,打量著他的房間。李方繼續討好:「我和小詩說過了,剛你也聽見了她答應幫你,叫你過來只是混個臉熟,至於她什麼來頭,你就別問了。趕緊回去張羅投標的事情吧,沒幾天了吧?」

  他這話終於讓我舒坦了些,我嗯了一聲,說謝謝。李方瞪了我一眼,然後說:「咱們倆這麼多年哥們,誰不知道誰啊,謝個屁。」我沒愛理他搖著的尾巴,看了一眼牆上的寫真,李方這廝還挺上相,有鼻子有眼的。我有些嫉妒,酸溜溜的問他:「王秋豔呢,我找她有事。」沒想到李方比我更酸:「你找王秋豔,過來我問做什麼?我又不知道。」我大感意外,問他:「王秋豔不是和你住一起嗎?」李方一臉純潔,無辜的說:「沒呀,她幹嘛和我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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