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再純真的年代(45)_花不是花

四十五

　　第三十四章

　　（一）

　　中分頭離開後的幾天裡，我一直都在打李方電話。讓我鬱悶的是，他的電話不是無法接通，就是已經關機。這孫子這段時間就像是水蒸氣，總是在我想起他的時候，神神秘秘的杳無音訊，跟被蒸發了似的。

　　陳小芸沒事情就嘮嘮叨叨，嚷著買房子，朝我散發了一大批，各個開發商、各個地段、各個社區、各種戶型的傳單。現在她一改往日的准碩士作風，由不食人間煙火，到滿南京的跑著看房。只要一有新盤上市，就如發現了新大陸，先是激動得一通電話，問清楚地址。然後就拿著金陵一卡通，擠地鐵晃公交，那叫一不亦樂乎，十足該死的炒房族扮相。陳小芸看起來熱火朝天，滿手的宣傳單也算戰績彪炳，可幾天過去了，房子還是沒有著落。

　　陳小芸說："我覺得，我註定就是住玄武湖旁的白領女小資。"我聽了大不以為然，晃著腦袋跟她說："嗯，玄武湖旁沒事就有要飯的過去下榻，丫一窮學生，的確很有潛質。"陳小芸聽了一瞪眼，我立馬又軟巴了，改口討好的說："買，不就一萬三一平方嘛，砸鍋賣鐵、耗盡我的餘生，我也要讓你每天一睜眼，就能享受湖光山色。"陳小芸開心了："這還差不多，哎，太貴了。還是買江甯的房子吧。"

　　她這句話還算靠譜。我點頭說："嗯，江寧也不錯啊，不堵車，空氣好。"陳小芸居然低落了起來："那有什麼好，離市中心那麼遠，中小學又差勁，以後我們孩子的教育可頭疼啦。"我聽了頭大無比，心想，她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就買個房子，居然落下這麼多毛病。

　　千挑萬選之下，還是選了江寧的一個社區，新開的樓盤，地段不錯，就是價格有點貴。我咂著舌頭對陳小芸說："八千一平方，還要買一百這麼大的，你真的想讓我砸鍋賣鐵？"陳小芸擺出副無賴相，一推二五六："我不管，就它了。"

　　我都要給她跪下了，哭喪著臉說："姐姐，小點，小點。這個七十五的不錯啊，兩室一廳，戶型方正，窗戶朝南，怎麼看怎麼舒服。"陳小芸撇數落我，說我小氣鬼，居心叵測；數落完了就開始哀歎，連連聲稱自己一朵鮮花插了牛糞也就算了，居然還是沒有營養的牛糞。

　　討價還價了半天，我實在承受不住，就又加了點："八十總可以吧？"陳小芸漂亮的小腦袋一搖，嘟著嘴巴說不行。我就喜歡看她搖頭說不行的樣子，看起來像一個瓷娃娃，可愛極了。我邊抹著哈喇子，邊諂媚的說："紅顏禍水啊，那就八十五，再多就不受不了啦。"

　　陳小芸嘻嘻一笑，問我："我紅顏禍水了？"我覺得這是個拍馬屁的良機，就說："何止紅顏禍水，簡直是一顧沉魚落雁，再顧傾國傾城，三顧···"

　　我有些詞窮，訕訕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後話。陳小芸一樂："還三顧茅廬呢，八十五就八十五吧。"

　　我找李方就是為了房子的事情。這孫子和我說過，他和那個開放商的老總一起吃過飯，還拍過胸脯，打過保票，不要臉的說："就憑你哥我的面子，就能打個93折。"

　　我當時不以為然，譏諷他說："93折？100萬也就便宜個7萬，你這張豬臉，獠牙外翻，能能值7萬，的確是個奇跡，當真值得吹噓。"而現在，我滿世界找他，就是為了讓他把自己獠牙外翻的豬臉給賣掉。

　　沮喪的是，我打了幾天的電話，還是沒有任何回應，連李孫子的豬頭都沒看到過，更別說是賣了。那個社區的房子賣的差不多了，再不過去定房，別說是八十五的，就是一百平方的，估計都會變成菜園裡長的人參--稀罕物。

　　實在是沒有法子，我一邊咬牙切齒的問候李方家裡的所有女性親屬，一邊抖著手數鈔票。首付30%，打個97折，一共交了二十多萬，就連陳小芸那個讓我摸不著頭腦、從天而降的十五萬，也搭進去小半。

　　（二）

　　隔了一個星期，去拿購房合同，順便辦了公積金貸款。一共貸款了35萬，還15年，平均下來每個月要還將近三千塊。那個銀行代表，用計算器對著我扒拉著數字。他扒拉完了，我也就崩潰了，天旋地轉了。

　　這種感覺太差，忙活了半個多月，花了那麼多錢，居然把自己變成了楊白勞一樣的長工！我憤憤的對陳小芸說："他媽的，我這輩子就為了兩樣事情活著。"陳小芸好奇的瞪著大眼睛，問我："哪兩樣？"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