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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二

  珍珠奶茶到的時候,陳小芸也到了。我有些興奮,剛站起來,想要叫住她,接下來的一幕,卻又讓我頹然坐了下去,應該說倒了下去。陳小芸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挽著一個帥哥的胳膊來的,神色甜蜜,那種甜蜜我也只見過一次,那還是她第一次和我正式約會時,不經意間被我捕捉到的。

  那時候我的自尊心、虛榮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這一次,還是同樣的甜蜜,卻讓我感覺到了極大的侮辱。就好像是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傻瓜,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邊貼近大自然,違心的享受著陽光,一邊沉溺在自卑中,傷心的承受著刺人的目光。

  那個帥哥看起來比李方都要高,體形標準,不瘦不胖,髮型也很合適,再加上那個沒有邊框的眼鏡,怎麼看怎麼小資,怎麼看怎麼像知識份子。這個帥哥我見過,他和陳小芸同班,叫蘇君。

  陳小芸曾經扛著一束老大的玫瑰花,來到我面前,不無炫耀的說:"看看,別人送我的。"那個別人就是蘇君,我當時嗤之以鼻,說送玫瑰定個屁用,看你樂呵的,什麼時候你有本事,讓人送你一24克拉的鑽戒,再過來朝我炫耀、擺譜吧。

  陳小芸卻有些火了,她過來揪住我的耳朵,對我吼:"我這是炫耀嗎,跟你在一起將近一年了,你送過我哪怕是一支玫瑰花嗎?你他媽的,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嗎?"我有些悻悻,只任她揪住我的耳朵。其實想告訴她,我知道,還買了盒她最愛吃的紫薯蛋撻。不過我沒有說出來,那盒蛋撻和那束玫瑰花相比,太過寒酸,而我寧可讓她覺得我無良,也不願意讓她覺得我寒酸。

  陳小芸的頭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剪成了波波,走路的時候一晃一晃的。她其實早就想剪個波波頭,一有心情就拿著本美容雜誌,跑到我身邊來,滿懷期待的問我:"剪成這樣好看麼?"我別有用心的說醜死了,紮個馬尾比什麼好。

  她一臉失望的走開,我其實很想說告訴她,肯定很好看,只是我沒有,我那些可惡的、無恥的、卑鄙的佔有欲,以及丟人的自卑,讓我害怕她太過美麗,太過耀眼。我不是怕失去她,而是怕因為她太美,而失去她,如果真的如此,那無疑,我張立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失敗男。

  美女和帥哥走在一起,到哪裡都會成為焦點,李方也愣愣的看著他們,喃喃有語:"乖乖,那兩人可真般配"。我聽到他的話,不想發表意見,也沒什麼意見可發表。的確很般配,般配到讓我揪心,讓我有些發瘋。我感覺自己像個笑話,黑色的那種,像個小丑,已經被人厭煩的那種,像個王八,殼很綠,卻頂著活了千年的那種。

  姓蘇的小男人,把嘴巴靠到陳小芸的耳邊,輕聲低語了一會,就見陳小芸笑了起來。我聽不見聲音,可單那種神態就讓我如瘋如魔。呆呆的看見那一對玉人,心裡仿佛有一團茅草,膈應的我生疼、生疼。我站了起來,卻被李方一把拉住。他低沉著聲音,問我做什麼。我說還能做什麼,自己的女朋友跟別人在那膩歪,你說我應該做什麼。我的聲音很大,李方的聲音,卻比我更大,他說:"你把別的女人扒光了,扔床上,還有臉管那麼多?"

  咖啡廳裡的人都驚愕的看著我們,我看見陳小芸也看向這邊。我管不了那麼,對著李方就吼:"老子沒幹,老子他媽的真沒幹。"

  第二十一章

  (一)

  喊了幾嗓子之後,便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我的魯莽讓我成了笑話,店裡的人都用一種戲謔的眼光打量著我,讓我很不自在。陳小芸在表示了一番錯愕之後,便被蘇君拉到了二樓。我要過去追著他們,李方卻把我給生生拉住。他很認真的問我:"你想要她回來?"我說廢話。說完便開始掙脫。李方放開了我:"想讓她回來,就證明給她看,證明你愛他。"

  奧斯特洛夫斯基筆下的保爾,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件傻事。小保爾喜歡冬妮婭,但冬妮婭對他卻不置可否。他們來到了一個崖邊,冬妮婭對著保爾說,如果你愛我,就從這跳下去。保爾便真的跳了下去。

  我看這本書的時候十一歲,剛剛小學畢業,除了那段有關生命意義的名言之外,僅僅還有點印象的,就只這個片段。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愛這種東西,還是可以被證明的。大了些才知道,愛不僅可以被證明,還可以有很多種的證明方式。

  比如李方剛剛把上王秋豔的驕傲,比如王秋豔送別李方時的眼淚,比如末末倔強無比的自殘。當然還可以俗氣些,比如蘇君送陳小芸的花,比如陳小芸丟給我的存摺,比如送金贈銀;也還可以噁心些,這是李方講給我的笑話,說是有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頭腦發熱跑到了深山尋求刺激,結果被野人抓到。野人說,如果能證明你們是相愛的,我就放你了你們。情侶問怎麼證明,野人讓人他們互相吞對方的大便。這對戀人做到了,下山的時候,女人卻哭了。男人忙問原因,女人對著男人哭訴,你不愛,不然剛剛你不會拉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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