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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走出吳總的辦公室,裡面傳來了勝利的音樂,以及吳總那幾聲永遠都滿足不了的笑聲。小黑的報價是兩百萬,他可以拿三個點的提成,就是六萬,這收入算是可觀,頂我一年的薪水;可是那老白臉一伸手,小黑的報價就變成了一百九十萬,只能拿二個點的提成。我敢肯定總的合同價不會發生任何變化,這只怎麼也喂不飽的老狐狸,只是伸一伸爪子,放一聲臭屁,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黑損失幾近三萬的收入,這裡面還沒算那一小包五千塊一兩的茶葉。我又想掐死他了,真的。

  我把這條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告訴了小黑。電話的信號有些不好,小黑的說話聲摻拌著惱人的雜音,我聽不出他的心情,不過肯定不會有歡喜。小黑要我晚上到他家吃個飯,還不知好歹的讓我把陳小芸也帶上。我沒好氣說那妞跟別人跑了。小黑問我原因,我覺得說實話太過丟臉,大半夜的把眼鏡的女人帶回家,還色的令人髮指的扒光了她的衣服,這也太損我在哥們心中的光明形象。小黑說我不想說就算了,又和我說陳小芸不錯。他的口水氾濫成災,讓我大感厭煩。我說少他媽囉嗦,有空來拿合同。小黑嗯了一聲,就和我拜拜。我覺得自己好像還欠他句謝謝,就和他說謝謝。他問我謝什麼,我說謝謝你相信我。小黑說你媽的真矯情,我想回罵過去,他卻掛上了電話。

  耳畔傳來了"嘟嘟"的斷線聲,我沒有覺得意猶未盡,沒有覺得失落,而且還輕輕升起了幾絲溫暖,低迷了兩天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些回漲的可能。人心總歸是隔著個肚皮,大多數人都無法看透,就是老江湖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像我和小黑這樣的江湖小蝦米,在深不見底的水裡討生活,只要稍一大意,便會被吐的連根毛都不會剩下。也只有陪著些小心,多一些在意,才能飽混一個半飽,雖然是半飽,但聊勝於無。我感謝小黑相信我,相信不是我壓了他的價格,相信不是我中飽了私囊。這份相信對我來說太難得可貴,它終於沒讓我覺得徒勞了一切,終於讓我知道,我所在乎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依舊珍貴,比如友誼。

  二

  傍晚一下班,我就急衝衝的驅車回家。到了家門口,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甚至連鑰匙都有些拿不穩當。我很希望打開門後,就會發現家裡一切如初,陳小芸會興沖沖的過來攬著我,在我的臉上香一下,然後動聽的說,回來啦。

  原來總是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總是會說滾蛋,噁心死了。而現在,我可憐的發現自己,寧願噁心死,也不願意孤獨而死,愧疚而死,難過而死,失望而死。

  我的希望終究還是變成了失望,心裡涼涼的,看著餐桌上依然擺著那桶,昨夜被我被狼吞虎嚥過的康師傅。那個紙做的小紅桶,直愣愣的,仿佛在諷刺我一樣。我生氣的上前將它一腳踢飛,卻忘記了裡面還裝有隔夜的湯水,被濺了一身。房間裡散發著一股噁心的味道,直沖我的鼻子。我的頭被熏的有些發暈,跑到洗手間幹嘔了一陣,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疲憊到吐無可吐。

  想跑到臥室躺一會,可到之後才發現臥室裡那抹濃重的藍色,依舊還保持著那日陳小芸離開時候,所帶給我的負罪感。只好又如昨晚一般跑到沙發上,剛一閉上眼,電話就響了,是另外一個廠家的業務。他說他手裡現在有一個專案,問我要不要一起合作。我哪裡還有掙錢的心情,就告訴他近期忙的皮都快蛻了,然後又耐著性子和他打著哈哈,聽他在那口苦婆心說著好處,誘惑著我。

  我問他怎麼合作,他說業主那邊談好了,要我過來陪標,把價格報高點就行。我一聽就火了,對著電話就罵:"操你媽,每次都是你吃肉,我喝湯,當老子要飯的嗎?"他那邊愣了一會,轉而又陰陰的說:"白給的都不要,還不如要飯的。都在一道上混,誰敢保證沒有求人的時候。"我說:"去你媽,老子餓死都不稀罕你賞的飯。"說完我就把電話撂了。

  那個業務所講的陪標,說白了就是作弊。國家規定招標活動必須有三個以上具備承擔招標專案的能力、資信良好的特定的法人或者組織參與才能進行,招標單位若是在招標開始前,就確定了意向單位,還要至少邀請三家參與投標,往往為了能夠確定無疑的投中標底,這三家都會由中標單位來定,甚至連標書都由他們統一製作,封標時到三家單位蓋好章。

  那孫子和那個專案的招標單位勾搭上了,但畢竟那個專案又是個一錘子買賣,別家誰會願意花錢買標書,來做這種出力卻討不到好處的事情?招標單位沒湊齊,孫子就過來勾搭我,讓我到單位申請購買標書,事成之後,給我兩千塊辛苦費。讓我生氣的是,這孫子完全把我當成了白癡,他連購買標書的錢都不肯出,居然還厚著臉皮,口口聲聲說白給。

  正氣惱著詛咒,期望老天讓那個和吳總一樣貪得無厭的垃圾,乾脆流標了事,最好出門被公車拖出個幾千米,然後再背車流碾成肉餅。李方來了電話,我根本沒心情和這嘴損的孫子,進行無聊的磨牙活動,就把電話給掛掉。

  他居然不依不饒,又打了過來。我不耐煩的接了電話,剛一通,他就迫不及待的罵了過來:"孫子,你他媽下體抽插,也不耽誤用嘴說話啊。"我覺得他粗俗的無聊,就跟他說有屁快放。李孫子聲音裡滿是驚異,他問我是不是開始吃齋念佛了,怎麼被罵了,都一點反應都不給。我繼續厭煩他的無聊,說沒事就掛了算俅。他說:"別別別,晚上來1912,我這兩天又在跟點,要不要來湊熱鬧。"我沒心情再去關心別人的隱私,也沒興趣再去觀察他如何賺著昧心的鈔票,就推了,說不去。

  李方說:"你可別後悔。"我說去了才後悔,你這孫子一到那種地方就一股子騷勁,我看了都噁心。李方卻說:"你丫才噁心,扒光了衣服都不敢上,還他媽的算是個男人。"我聽了一驚,連問他怎麼會知道這個事情。李方說眼鏡昨天跑來找他,要他找人。我知道眼鏡找他,肯定是要他找末末了,就諷刺他:"孫子你真當自己成私家偵探了?丫就一半吊子狀師,裝什麼比啊。"李方有些急了:"你他媽來不來,你不是要找陳小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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