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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得承認,在某些方面自己異常的懦弱。我沒有追上陳小芸,沒有把她拉回來。我覺得自己錯了,卻沒有改錯的勇氣。陳小芸因為一根陌生女人的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在這個我們尋了好久,才覺得滿意的出租房裡消失。她的洗漱用品,她喜歡的衣服,她愛極了的毛絨絨的玩具熊,都消失了,消失的很徹底。只把我這個,她曾經無數次說愛的男人,孤零零的扔在了房間裡。我站在房間裡,忽然發現,沒了陳小芸,我一無所有。

  正當我發怔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以為是陳小芸回來,驚喜著跑了過去。打開門一看,才失望的發現,來者是眼鏡。我還沒邀請他就進來,他話都沒說一句,直直竄進臥室,然後又從臥室出來,奔向了洗手間。我心情極度煩躁,他的行為讓我更加煩躁,一把扯住他,問他猴急著,想做什麼。眼鏡回過頭來就問我:"末末呢,末末呢。"眼鏡的臉上滿是惶急,好像丟失什麼寶貴的東西一般。

  我說陳小芸都丟了,我怎麼知道你的末末去哪裡了。他又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樣,用著無光的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後瘋了一樣,抓著我的衣領,對我吼著說:"你被捉姦在床?你他媽的把末末搞了?是不是?"

  紅顏禍水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我先是被自己的女朋友,劈頭蓋臉的一通懷疑,後又被自己的兄弟,徹頭徹尾的一陣鄙視。我和眼鏡解釋,可是癮君子壓根就不相信,咬牙切齒的連連問我在床上是不是很爽,把自己兄弟的女人壓在身下,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我對陳小芸滿是歉疚,因為我確實滋生過那般想法,可是對眼鏡卻全然沒有負罪感。我對著他擺手,讓他趕緊滾蛋。他臨走之間,又過來問我,語氣突然軟了下來,像是哀求。他問我:"立子,你說實話,到底有沒上。"我渾身冒煙:"愛信不信,趕緊滾蛋。"

  (二)

  陳小芸好像是真的從我的世界裡蒸發一般。我打她電話,關機;到她學校找她,不在。甚至都有一股衝動,想把電話打到她的家裡,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行,她的爸媽興許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張立的人。

  吳大領導來了電話,質問我怎麼一整天沒去上班。我這才驚醒過來,原來自己還是個有工作的人,就只好低三下四的解釋。吳大領導咧咧著嗓子,說以後記得請假,然後就哼哼著掛了。他第一次這麼輕鬆的放過了我,讓我感到意外。

  第二天我掛著熊貓眼,頂著一夜無眠所導致的疲憊,早早的到了單位。剛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小黑的。他依舊牽掛著供貨的事情,一張口就問吳總有沒有把那批外購的供應商定下來。我隨口就道:"你都鑽桌子底了,他還好意思給別人嗎?"小黑那邊沒了聲音,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就安慰他,說一會找領導談談。小黑頗讓我意外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掛了電話。

  他的謝意對我而言,太過沉重。我只好一邊步履蹣跚的走向吳總的辦公室,一邊在心裡打理著說辭。跟那老狐狸講話從來都是一件危險之極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自己給賣了。恭敬的敲了敲門,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進來。走近一看,才知道這老狐狸正在網上玩鬥地主,只好耐心的等他心滿意足。老狐狸分得了一手好牌,大小王加兩二,我獻媚的說牌不錯,這把贏了。他看都不看我,問我過來有什麼事情。我又想了一遍準備好的說辭,先為昨天的翹班道歉。

  吳總哼哼了一聲,叫了三分,接著又問我還有什麼事。我小心翼翼的問他:"趙亮的事情是怎麼安排的?"吳總抬起抬來,有些疑惑的問我:"趙亮?哪個趙亮?"

  第十九章

  (一)

  一

  陳小芸曾經和我講過一種心理病症,叫做選擇性失憶。她捎帶著向我顯擺了她的學識,往我的耳朵裡,灌輸了大量的專業術語。我卻只選擇性的記住了那種讓人又愛又恨的病症名稱,並望文生義,以為選擇性失憶就是可以選擇的,把自己不想記得的東西,給徹底遺忘。這樣該有多幸福?我可以摘選著忘掉所有我做過的囧事,陳小芸可以把末末的那根紅頭髮給忘掉,然後我們再如往前那般,繼續著青蛙和恐龍的幸福生活。可惜的是我們都執拗得不舍往事,我們把那些發生過的不愉快的事情,都深深的印在腦子裡,形成了一堵高高厚厚,橫在生活中的牆,根本不容許無視,無視了就會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可是想要邁過去又談何容易?

  吳總問我趙亮是哪個,他這樣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又是惱怒又是羡慕。我懷疑他幸運的患上了選擇性失憶,只好又把那天的事情,朝他原原本本的複述一遍,沒忘記添油加醋,特別有損小黑自尊的那個行為,我都可憐到快要淚如雨下。這麼做只為了刺激我的吳總,以期他能快些,把趙亮從他那碩大光亮的腦門中提取出來,方便進行下一步的交談。吳總的臉開始有些發紅,裝成一幅純良的前輩模樣,問我還有這樣的事情?我朝他硬硬的點了點頭,他打著哈哈,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你那朋友的茶葉不錯啊。我想上去掐他的脖子,讓他窒息而死,然後再欣賞他吐著舌頭、翻了白眼的老白臉。

  但想和做從來都不是一碼事情,就比如我想讓驢給我下塊金子來,它也只能憋屈著賞我一塊糞。我一邊意淫著將老白臉變成老紫臉,一邊諂媚的問趙亮的事情可有著落。吳總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讓我把他填好簽章,然後帶給趙亮。我高興的答應著,不再偷偷的想掐死他,而是想替趙亮狠狠的親他一口。我道著謝,哈著腰走了出辦公室,剛想要給趙亮打個電話,告訴他大功告成,卻又被吳總喊了過去。吳總的這局牌還沒有打完,他頭也不抬,對我伸出一個巴掌,並說,你把那個趙經理的報價再壓一壓。我聽了心裡一涼,帶著小心,問他,零點五個點?他又把伸出的手朝我擺了擺,說五個點。我心灰意冷時,聽到電腦裡傳出"砰"的一聲,吳總的牌只剩一張,地主贏了,又一次成功的剝削了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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