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戀愛我受傷 >


  唉!我去武漢進貨的時候就拿回了這一本小說,沒聽說過這個人,這回可虧大了。我沒等他結束他的絮絮叨叨,掏出二十塊錢拿著這本書屋裡唯一的一本《沙床》離開了。我忘了,其實這個書屋的書是可以打八折的。

  是同學們的掌聲讓我停止思考王一川苦笑的原因的。兩個小時過得很快,我還意猶未盡,同學們已蜂擁而上找王一川索要簽名了。我就傻愣愣地坐著,鎂光燈在我面前閃來閃去,很多人高舉著相機對著王一川哢嚓個不停。不知道柳兒是什麼時候坐到我身邊的。她興奮得臉都紅了。卓雅,王一川真牛啊,知道衛慧知道棉棉知道朵漁知道九丹。我機械地笑了。這就是我們學院的學生渴望要的答案。他們就像背文學常識一樣記住了衛慧與《上海寶貝》,棉棉與《棉花糖》,還有九丹的《烏鴉》以及朵漁的《不是幹是搞》。我不知道柳兒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只知道那會兒我特別想哭。王一川,是再也不會來這所學院了。我在未來的哪一天才能認認真真再聽一次他的專題課呢?

  教室突然安靜下來,坐在我身旁的阿布突然夢囈般道,沒搞錯?竟然是他?我抬起頭,順著阿布的目光看過去。我看見了張維!他的頭髮估計才做了處理,留下的是嶄新的發跡。藍色牛仔褲。純棉的白色T恤。真有點懷疑他有沒有三十歲。

  好了,同學們安靜一下,以後我們要共同學習《金庸小說研究》這門課程了。這是一門年輕的學科,也許在座的各位對金大俠有比我更透徹的瞭解,看來,以後是一個互相學習的過程了。

  我喜歡張維寫字的姿勢,隨意中略帶些張狂。

  他提的第一個問題同樣是一如既往的淩厲。

  小龍女與楊過在一起會不會幸福呢?我坐在最後排一臉淡漠。什麼是幸福什麼是永久呢?幸福沒有出口永久有多久。小龍女與楊過有著山盟海誓有著死心塌地,十六年的等待也熬過來了,真的在一起了,會幸福嗎?生活不單單是情話是相互依偎。他們的愛情因為聚少離多才甜蜜,真的相廝相守了,一定也會是磕磕碰碰的。阿布說卓雅想什麼呢?我說關於現實。我是頭腦難得清醒的人,總覺得日子過得太精確就沒有多大意思了。但張維的這個問題卻讓我展現了我骨子裡除了冷漠的另外一種東西。我自己竟有些意外了。突然有些害怕,至於怕什麼,我不知道。它或許是一種感覺一種隱隱存在的可能,或許什麼也沒有。

  聽說張維曾想過要報考金庸的研究生,後來又放棄了,轉攻的是葛紅兵的文藝美學。張維除了剖析金庸小說中的俠義精神外,還分析了小說中形形色色的情感。青梅竹馬義結金蘭一見鍾情單戀單思日久生情等等。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在這個大而無當的年代,高樓林立鐵門緊閉去哪兒弄竹馬也成了個讓人頭疼的問題。現在的孩子,大多沒有兄弟姐妹,一個人獨來獨往,這就凸顯了義結金蘭的優勢。現在才發現,我不能過寂寞的生活,我需要我生活的空間裡有聲音。所以我儘管有許多的怪脾氣,對我周圍的人卻是寬容的。我和貓、柳兒、阿布、蓮、杭愛甚至柏軒都能很好地相處。我孤獨但我受不了孤單。許佳在《我愛陽光》中說,我們憂鬱,是因為我們脆弱;我們快樂,是因為我們堅強。人,都是雙面的。我們複雜的讓自己難受。

  想著有一天,能在兒子面前老氣橫秋地說你媽曾在「非典」的硝煙中點紅蠟燭切生日蛋糕,我就忍不住笑了。小小的兒子一定會仰起光潔的額頭稚氣地說媽媽你真牛!

  我是1982年5月8日出生的。我習慣了不在年代前面加上19,我忽略了我是跨世紀的人才,這至少能說明我還是有些謙遜的。二十一歲生日是室友陪我度過的。封校期間能吃到生日蛋糕的確是很牛B的事情。蛋糕是杭愛弄來的,我沒去問他的進貨管道,這小子肯定是翻牆出逃的。

  我們尖叫著,打起奶油仗。一個個全成了大花臉,頭髮衣服也沾了不少光。生日Party結束的很早。動盪的時刻,每個人其實都沒心情鬧騰。

  早早地回到死氣沉沉的寢室,洗臉刷牙,各自忙活開了。我坐在床沿上洗腳,只聽啪的一聲,一個東西從屋頂掉下來,接下來她們聽到的是我的尖叫,竟然是只壁虎的斷尾。它在離我腳盆不到半米的地方有氣無力地掙扎著。

  我們開始找這只斷尾的壁虎。蓮說它一定還貼在屋頂上,仔細看看。幾個女生紛紛找出檯燈手電筒什麼的。可那只可憐的壁虎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

  剛躺下,手機突然響了,顯示出來的號碼很陌生,大概是公用電話。我摁下接聽鍵,傳來弟弟稚氣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姐姐,你快回來,媽媽生病了。

  爸爸呢?弟弟悲痛的聲音讓我覺得特別冷,胃有一種抽搐的痛。我有一種可怕的預感,這預感像口幽深的井,似乎要把我吞下去。

  爸爸在醫院。我悄悄出來給你打電話的。爸爸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你們學校不讓你出來。弟弟哭出很大的聲音。

  我意識到媽媽的病情一定很嚴重。不然我懂事的堅強的弟弟為什麼會在電話那端哭泣呢?我輕聲安慰弟弟,說沒事的,姐姐明天一早就回家。弟弟還在抽咽,姐姐,那我去病房看媽媽了。

  我開始收拾準備帶回家的東西。我隱隱覺得,以後的兩個月,我是不會來學校了。把屜子裡的零食掏出來,留給蓮,把書架上的書整理一遍,我要趕第二天最早的那趟班車。

   蓮說,卓雅別想太多啊,沒什麼大事的,你還是馬上打電話請假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遭。

   蓮提醒了我。這段時間,請假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若不准假的話,我一定會翻牆出去的。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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