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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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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軒說卓雅我是不是很賤。那個女人對我不好。我說柏軒找個愛你的男人去看看海吧。躺在溫暖的沙灘上,你可以看湛藍的天還有叫聲清脆的鷗鳥。柏軒說我討厭一切人,男人和女人。如果可以,我會殺了我媽媽。這種不負責任的女人,她從頭到尾都錯了。她拋下我和爸爸,鑽進另一個男人的黑色大奔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恨我爸爸,他是個懦弱的男人,連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而且體弱多病。我討厭所有給這個世界帶來累贅的人。我爸爸死的時候,我流不下來一滴眼淚。 說這些的時候,我讀不懂柏軒的表情。是時過境遷的平靜還是生硬裝出來的堅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柏軒需要傾訴。 柏軒說我愛我奶奶。我長到十五歲的時候,她也扔下我走了。奶奶迫不得已,她是那麼愛我。為了不讓我看見她因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面孔,她離去的時候,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埋進被子裡。 柏軒,不要說了。我把被子分一半給她。卓雅,陪我抽支煙吧。接過柏軒遞過來的「三五」,我熟練地掀開火機。柳兒在上鋪開始翻滾,鐵架子吱吱呀呀地響起來,聲音很曖昧。 柏軒的周圍有一群男人。他們是哥們兒。一起蹦迪,一起爬山,一起吞掉一杯杯沸騰的Beer。可她不會走近他們,她只是遠遠地逗著他們玩。她就像幼稚園的阿姨,引導他們做無聊而又刺激的遊戲。 我喜歡柏軒的笑聲。她的笑聲清澈得就像小河裡嘩嘩響的流水,連河底的沙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我發現,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柏軒是快樂的。 曾經,柏軒用沙啞的聲音問我,卓雅你相信愛情嗎?我沒心沒肺地笑了。愛情就像鞋帶,而有些鞋是沒有帶子的,少瞭解解系系的麻煩。有的呢,系上帶子,看上去也很美觀。他媽的,這是什麼答案呢? 我漸漸胖了起來。柏軒會用鋁鍋端噴香的南瓜雞湯橫衝直撞地沖進女生樓,不把守樓的管理員放在眼裡。她們看柏軒的眼神躲閃而異樣。柏軒說他媽的我是人渣怎麼著我沒上過大學怎麼著,我他媽的說不定比她們都健康,至少比她們真實。柏軒會逼我吃下大塊的雞肉。我說柏軒,你把我當豬養。 柏軒告訴我,她小學時就開始收保護費了。幫別人打群架,抄作業打掃教室,每週可以賺到五塊的零花錢。她總是鼻青臉腫地回家。她拿賺來的錢買兩大團棉花糖。一份是奶奶的,一份留給自己。小時候,她最愛吃的就是棉花糖。躲進奶奶的懷抱,甜絲絲的記憶裡又有一份溫暖的感覺。說這些的時候,柏軒一臉幸福。那幸福像水泡像彩虹,有讓人心痛的美麗。柏軒說她現在還能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嗅出一種蒼老而心痛的味道,這味道,是屬於奶奶的。柏軒的童年是一方廢棄的荒原。一扇斑駁的鐵門,裡面沒有溫馨的燈光沒有輕柔的搖籃曲,甚至沒有一雙可以為碰破了膝蓋的小女孩包紮傷口的手。奶奶總是很忙,做飯、種菜、喂雞,忙得像只永遠停不下來的陀螺。那個小小的女孩只有托著腮看著天空發呆。 柏軒說卓雅你會不會愛上我?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不會。柏軒,你知道嗎?那一刻我非常心痛。 想讓自己犯罪。想讓自己沉睡。我是個虛偽的人。 柏軒睡著了。在我的懷裡安靜地睡著。我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動湧上心頭。 柏軒蜷縮著,那是封閉的姿勢。那是少女有著防範的睡姿。我笑了,輕輕地說,柏軒,你是個好女孩。 柏軒,我相信她能聽見。 柳兒又一次夜不歸宿。趕在自律委員會來查寢之前,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美地製造了柳兒生病臥床不起的假像。一隻咖啡色的癩皮狗躺進她的被窩,蓮把牛仔褲搭到柳兒床邊的扶手上,貓也貢獻出了自己大紅的外套。 其實學校領導對那些溜出校門共築愛巢的學生,也是像我們軍訓時打靶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學院圍牆外面是零零落落的樓房,進進出出的大都是租住房子的學生。下午五點鐘之後你倘若有雅興去菜場逛逛,會看見一對對學生情侶手拉手去買菜的壯麗景觀,頗有些居家過日子的小溫馨。 柳兒已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了。大一的時候,為那個又瘦又高像打棗杆的教官寫了整本的日記。軍訓的那批教官都是駐大壩的部隊,這不遠的距離確實為柳兒提供了不少方便。柳兒是我們宿舍最早用手機的人。那會兒她特牛,整天拿著個MOTO嬌滴滴地喂來喂去,弄得我們一個個又羡慕又嫉妒,同時也嗤之以鼻。不過,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柳兒與教官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們的生活倒豐富了不少。一行四人去大壩參觀免門票,還可以把柳兒捧回的大把大把的血紅的玫瑰,一瓣瓣撕下來丟進浴缸洗澡。效果還是不錯的。 柳兒還是離開了那個不缺少浪漫也會討女孩歡心的教官。問及原因,柳兒只說了一句話:媽的,那男人賊他媽變態。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的驚恐多過憤怒。於是我們都不再問了。 日子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去了。轉眼一個冬天又走到盡頭。接下來上演的故事便有點紅杏枝頭春意鬧花退殘紅青杏小的味道了。 蓮拉著我的手,卓雅,也許我要戀愛了,祝福我吧!我認真地點點頭,是的,我們應該彼此祝福。我們要像天啟詩人海子那樣: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貓和一個物理系的小白臉走到一起。在我的固定思維模式裡,理科班的學生都是頭腦四通八達思維縱橫交錯的。我總是懷著一份景仰的心情看他們。他們沉著冷靜理智詼諧。曾一度發誓,要找一個學理科的人做老公。他可以換燈泡核算家庭支出深諳營養之道,甚至可以修馬桶。蓮不客氣地說,你在找超級保姆啊?趙本山得了。可當貓和那個小白臉一同出現的時候,我的美好願望還是發生了雪崩。他有著一張光滑的略顯平面的臉。躺著測量,鼻子和嘴巴在同一水平線上。說起話來,聲音軟得像雨後杉樹底端吸附著的鼻涕蟲,而且還語無倫次的。貓在旁邊一個勁兒地解釋,他太緊張了。我看是我們太緊張了。擔心他臨終前連自己的遺願都表達不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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