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幸得相逢未嫁時 | 上頁 下頁
一二三


  天越熱,司恬越是煩悶。七叔見她煩躁,便陪地下棋,又給她講做生意的道理。司恬這才知道,原來店鋪遍天下的隆慶堂竟是七叔的產業。七叔自小就離開倉瀾,混跡中原醉心于生意,後來財勢漸盛,便招集了一些江湖豪傑成立了七勢門,從中挑選一些人才培養為商雨的近衛死士。為了不暴露商雨和自己的身份,對外一直是由邵培擔任七勢門的門主。他還告訴司恬,此次出征,他派了許多七勢門的高手暗中保護,商雨絕對不會有事。

  這話很具安慰作用,司恬的擔憂算是稍稍減輕。七叔安慰她道:「商雨很機靈,這孩子有勇有謀,又沉得住氣。再說他那一身功夫,是邵培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請了多少師父教出來的,你不必發愁。」

  她哪能不愁?關心則亂。分離通常會讓人看清楚一些平時忽略的東西,也會讓一些情感破繭而出,比如思念。這種兩兩呼應的情感,比獨自思慕更有力量、更為深刻。她常常發現自己的夢也被他佔據了。回憶常常不請自來,將過往的一點一滴自發地彙集起來,如畫卷般在心裡徐徐展開,或濃墨重彩,或細水潺潺,濃淡皆有痕跡。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悄然人心,讓她淪陷而不自知。

  和他打賭的三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她心裡緊張又期盼,望眼欲穿。漸漸從燕州傳來的都是好消息,臨江王叛賊朝著倉瀾方向逃竄,平亂大軍一路風捲殘雲般追討北上。他們離上京越來越遠,而商雨的信也來得越來越少。他會如約回來麼?

  一場大雨之後,上京的炎熱終於減了下來,風中漸漸有了絲絲涼爽秋意。八月底,突然從東都傳來消息,理臻帝駕崩了!司恬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念頭就是欣喜——裴雲曠終於夙願得償。

  不久,從北疆邊境也傳來了好消息,臨江王之亂已被鎮壓平定,上將軍即將押送一干人犯到東都受審。大軍回東都自然要經過上京,司恬日日翹首以盼,卻不見商雨送來消息,更不見他抽空回來一趟。這不合常理,他到底怎麼了?她越發的焦急,幾乎夜不能寐。

  「七叔,你去打聽打聽吧。」她忍了一天,終於拉下臉求七叔派人去打聽情況。

  七叔不急不躁地告訴她,「他這小子,喜歡什麼都安排妥當了再告訴別人。他沒信兒就是沒事,你別急,再等等。」

  又等了幾天,商雨才送了信來,讓七叔和司恬帶人一起去倉瀾和北疆交界之地的廊城。

  司恬吃驚地問七叔,「他怎麼沒和上將軍一起回東都覆命,怎麼跑到了廊城?」

  七叔道:「這應該是王爺,不,皇上的安排。我們去了應該就知道了。」此刻,裴雲曠已經不再是安慶王,他順利成為新君,國號「盛和」。

  兩人在七勢門幾位高手的護送下,車行半月才到達廊城。

  廊城位於燕州、北疆和倉瀾三地交界之地,過了廊城就是倉瀾。司恬發現這裡已有了濃郁的秋天味道,風涼爽乾燥,碧空萬里,高遠遼闊。

  到了廊城,住處都已安排妥當,卻獨獨不見商雨的身影。問他派來的人,卻也問不出什麼,只說商將軍交代,讓夫人和老爺在此安心等待。

  司恬被一個「夫人」叫紅了臉。七叔呵呵笑著,將司恬叫到了屋裡,「司恬別急,商雨大概晚上就到。」

  「七叔你怎麼知道?」

  「他留口信說去了倉斕的蒙裡部,晚上回來。」

  司恬這些日子和七叔在一起,對倉瀾的部族大致有了瞭解。如今的倉瀾主要有四個部族,蒙裡部是其中地域最大也最富庶的一部。它與大樑接壤,盛產毛毯馬匹及玉石,一直和大樑貿易來往密切。但是正因為富裕,也被現任的倉瀾王裳于湯盤剝得最狠,苛稅極重。所以蒙裡部的首領蒙裡翰,一直對裳于湯心懷不滿,積怨已深。

  商雨去蒙裡部是想策反蒙裡翰?她暗暗祈願他能成功。

  晚飯之後,司恬拿了一本醫書在燈下看著,燭光跳躍著,似乎心裡的火苗也在跟著燭火的節奏輕輕跳躍,他幾時才能回來?書上的字一個個起伏如麥浪.無法入眼入心,她不時地看著沙漏,仔細聆聽著外面的動靜。等待是如此的讓人牽腸掛肚、黯然神傷。

  突然,庭院裡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們都來了麼?」

  「是,將軍,他們上午剛到。」

  她手裡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來不及去撿,一步跨過地上的書,疾步拉開房門。

  夜幕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正闊步走上臺階,廊下的燈光隨著他的步伐,一點一點將他的容顏照亮。他消瘦了些,風塵僕僕略帶滄桑,唯有一雙眸子如夜幕上最亮的星辰,穿過幽幽的燈光、沉沉的夜幕,徑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著他,心裡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震動,讓她幾乎忘記了呼吸。她被他牢牢地固住了視線,不能移開半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心裡,原來已經將他放得那麼深,分量那麼重。

  他凝望著她,疾步而來。而她仍覺得他的步伐不夠快,短短幾步距離,似乎穿過了半年的光陰。他只恨廊下的光不夠明亮,看不清她的容顏,只覺得她的臉朦朦朧朧,瑩潤如珠。

  他正想一步跨到她的跟前,七叔已經聞聲從房裡出來。他定住腳步,對七叔施禮,「七叔,我回來了。」

  七叔扶著他的胳膊,慈愛地笑著,「你回來了。可吃過飯?」

  商雨搖頭笑著,「還沒。」

  七叔看了一眼司恬,識趣地離開去吩咐晚飯,單獨留下他們兩人。

  太過思念,她忘記了羞赧,放肆地打量著他,不放過一眉一睫,而他的眉梢眼角都露著思念之色,纖毫畢現。

  凝望不夠,言語淺薄。他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帶到房裡,他向來喜歡俐落乾脆。

  關上門,她還來不及問他一個字,唇舌已經被他攻城掠地佔領。他吻得又深又狠,排山倒海一般,她情不自禁地往後傾著身子,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他抽走。她細細的腰肢托在他強健的胳膊之上,水草般綿軟,在似水柔情中輕漾。他的手指托著她的頭,她的發簪不知何時已經掉到了地上,長長的青絲垂到腰下,隨著他的動作微漾,如融融春波。久旱降了甘霖,無須言語的靈犀,一解相思之苦。

  他想要更多,意猶未盡。她氣喘不已,面如桃花。她仰頭看著他,喃喃低語:

  「你失約了。」千言萬語、諸多思念,只化作了一句簡單的話。她的眼神半怨半嗔、半喜半羞,他沉陷於中,迷醉癡狂,不酒而酣。

  「因為事情突然有了變化。」

  「你說了三個月即可回來,如今已是半年呢。」

  「你想罰我?」

  她羞赧地低頭,那個賭約他無論輸贏,都是一個結果。

  「其實我不算失約。臨江王還沒準備這麼快反,他沒想到表哥突然派兵增援。

  我去當了說客,挑動了他的反心,我假意答應做他的內應,加快了他的謀反。萬克充和北疆的一萬兵馬前後夾擊,半個月就將臨江王的兵馬拿下,我說的三個月可是包括了路上來同的時問。」

  「那後來萬將軍回東都,你怎麼來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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