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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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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低垂視線,含笑看了她一眼。她忙低下眼簾,心裡有點慌張。 「司恬,你在那亭子裡等著,一會兒烤兔子吃。」原來帶她來,是讓她給他們烤獵物?她有點失望,又有點釋然。 兩匹駿馬如雲電從她眼前飛逝而去,隨後的侍從亦如離弦之箭跟了上去,只有她和幾個近衛留在亭子裡。她遠遠看著他,玄衣白馬隱于山林,全然忘了此刻有個人還等在景湖。遠處的山坡,綠瘦紅重。楓葉狂放恣意的紅,濃烈如酒,紛染著最後一抹秋色,風漸緊、漸寒。 她站起身在亭子周圍轉了轉,青天上一排秋雁南飛而去。突然,她想到了那只鴿子和那鴿子的主人,頓時焦急起來,他還等在那裡麼?自己也太粗心了,竟然說走就走,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越是焦急,時間仿佛過得越慢。許久之後,才見到山坡上一隊快馬馳騁而來,打頭的一匹白馬在濃重蕭索的山色中格外醒目。她長舒一口氣,他們終於回來了。 人在山水面前容易顯露真性情。裴雲曠為人親和大度、氣宇廣弘,展鵬和他並肩逐鹿山野,比在府裡放開許多,幾番交談下來,心裡對他漸有景仰之意。此次打獵,裴雲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展鵬又不好在他面前太過張揚,所以兩人雖然箭術騎術都不差,打到的獵物卻並不是很多,只有幾隻野雞和兔子而已。 兩人步進亭子休息。裴雲曠笑道:「展將軍好身手,不日在北疆更有用武之地。」 展鵬有些靦腆,今晨剛剛封了將軍,初次被人這麼稱呼,他還真是不習慣。 兩人談話,司恬在一邊烤著野雞,漸有香氣氤氳開來。展鵬無意中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指白皙秀氣,但指甲很短,也沒有染蔻丹。他記得以前,他妹妹總是豔羨地看著她的手,對他說,你看人家司小姐的手,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嫩得能掐出水來。而如今……他有些不忍,錯開了目光。昨夜他對他娘提起偶遇她,他娘唏噓了半天,讓他找機會一定要幫她。此刻他若是開口向裴雲曠要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給。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覺得時機不到,再等等吧。 從郊外打獵回來,天色近黃昏。路過裴府外的景湖,司恬特意挑開簾子向外看了看,果然看見湖邊停了一艘畫舫,靜悄悄的仿佛和湖水融為一體。她心裡一跳,他會不會還等在那裡?她有些不安,問馬車外的一個侍衛。 「大哥,那景湖上的畫舫,是做什麼用的?」 「哦,王爺偶爾在畫舫上釣魚。」 他到底還在不在?回到府裡她坐立不安,終歸還是不放心,向蘇翩說了一聲之後,就匆匆出了東門,往湖邊而去。她希望他早走了,不然他在這裡白等了半天,依他的脾氣,會不會吃了她?她忐忑地走到湖邊,水波澹澹,蘆葦簌簌,有種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意境。 她走下青石臺階,站在岸邊彎腰向畫舫內看了一眼。畫舫的窗戶開著,裡面真的坐了一個人。看見他的側影,她心裡猛地一跳,他居然一直等在這裡沒有離去。她頓時愧疚又膽怯,覺得自己的步子都沉重起來,該怎麼面對他,怎麼解釋? 她提起裙子抬步跨上畫舫,畫舫略略晃動了一下。她慢慢步下木階,站在艙口。他從湖面上收回目光,看向她。她提著裙子,怯怯地站在那裡,臉上的愧疚那麼明顯,一雙眼眸仿佛被這湖上的水汽侵染了,水盈盈的帶著歉意,還有一點怯意。他心裡頓時一軟,氣不起來。他本想一把將她拉過來,好好「懲罰」,叫她記住失約的後果。可是,他看出她此刻有點怕他,他若是重些顏色再施些「懲罰」,她只怕就離他更遠了。 艙裡的暮色比外面更重兩分,他的眼神沉鬱,看不出喜怒。她趕緊賠著小心,萬分抱歉地說道:「大師兄,王爺臨時有事讓我出去,一時匆忙,我忘記來這裡說一聲了。」 他沒有想像中的暴跳如雷,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這讓她很意外,也更加愧疚。不知是否因為暮色昏昏,一抹溫柔之色在他臉上暈染開來,他翹起唇角笑了笑,「沒事,我在這裡釣了不少的魚。」他的腳邊放了木桶,果然放了不少的魚。 她稍稍放心,走近些,問道:「大師兄,你找我有事麼?」 他眯了眯眼,「嗯」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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