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校花一起成長(42)_七點77

四二

　　兩天以後我們離開上海，餘煉去機場坐飛機我和小七稱地鐵一號線到火車站。上海很多地方都足夠繁華、足夠絢爛、可是它們很快就彌散成一幅一幅泯滅渙散的畫，在那一幅幅畫裡唯一清晰的畫面是一個英俊的男孩，專注的盯著夜色裡黃浦江憂傷滿面，他的聲音哽咽著像極了野獸的哀號。

　　我已經忘記了，是怎麼忘記上海之行的很多回憶，那些在淮海路買的很多昂貴的衣服都不再穿了，在南京路第一百貨買的包包也不再背了，可是我仍然記得外灘的夜晚，記得餘煉的聲音，當我一想起餘煉說：「梅寒，你現在還好嗎？」

　　我就會哭，停不住的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沒有梅寒的消息。九月一號我收到餘煉和盛夏郵寄來的禮物，可是沒有梅寒的，沒有收到梅寒的GODIVA巧克力，沒有聽到她的歌聲，更沒有在她的歌聲裡拆開巧克力盒子。只是身邊長滿梅寒的影子，她還是那樣認真的說：「不論什麼時候，不論我在哪裡我都少不了你的生日禮物，因為我的禮物是我的心，陪著你成長。」

　　「梅寒，你現在還好嗎？我就要去學校報導了……」

　　九月九號我和小七收拾好東西以後，一起去學校走了一圈。我們在這裡生活的六年，六年來我們在每一棵梧桐樹下匆匆忙忙的穿梭，在不同的教室裡埋頭學習。在這裡的時候遠遠多過呆在家裡的時間。

　　經過陰濕的走廊，我聞到撲鼻的青草味道，一九九年九月一日，在操場右邊第七棵和第九棵梧桐樹下，我們各自埋下一個玻璃瓶，這是我們約好畢業後一起打開的，我也記得當初在玻璃瓶裡面寫下的話。

　　在第七棵梧桐樹下，小七拿著鏟子挖出那只玻璃瓶，藍色的蓋子依舊鮮豔，我很想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東西，於是迫不及待的擰開蓋子，裡面歪歪妞妞蜿蜿蜒蜒的寫著：「小丫頭，初中三年我幫你喝掉了七百一十三罐百事可樂，感動吧？所以上了高中你要更加好的報答我。」左下角落款是七點，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

　　我發現每次遞給小七一罐百事的時候，拉開拉環他都會把拉環纏在手指上。小七靠過來問：「我三年前寫的是什麼啊？」我把紙條裝進玻璃瓶不讓他看。「小七啊，到現在你一共喝掉我多少罐可樂啊？」小七抬著下巴咧著嘴笑，一根食指不停的摸著鼻側。

　　在第九棵梧桐樹下，小七挖出那只紫色的玻璃瓶，出土的刹那紫色的瓶身陰鬱的刺目，展開紙片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筆跡，其實那已經不是三年前我寫上去的，在一個夜晚我曾經踏著如水的夜色悄悄的，悄悄的走到第九棵梧桐樹下，悄悄的挖出玻璃瓶，悄悄的拿出裡面的紙條，悄悄的換上另一張紙條。

　　小七所念誦的是我換過的那張：「不論事過境遷物是人非，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失落、難過、恍惚、惆悵從那張紙條漫溢，其實那並不是我想說的話，其實那也不是我要說的話。

　　小七念那幾個字的時候我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濕了。

　　走出操場的時候，在那片馥鬱的青草味裡，我轉過頭對著小七頭頂的某顆星星認真的說：「不論事過境遷，不論物是人非我們都是永遠的朋友」我的聲音很輕，但是我知道七點聽的見每一個字落地的聲音，因為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裡突然多了一些如水的光芒。他咧著牙伸出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後轉身走開。只是一刹那我感覺到我的眼角淌出一股濕熱的液體，昏暗的燈光心得卑微，有風的夏夜很清涼，所以這個悲涼的氣氛讓我淚下。

　　「小七。」我喊停了小七，小七在某顆耀眼的星星下轉過身，我猶豫了一下撲進他的懷裡，胳臂纏著他柔軟的腰，不遠處的操場，操場兩端的球門明明暗暗隱隱約約。

　　這樣的夜晚，當星光殆盡，這應該是我最後一個高中生活，最後一個天真，最後一個夢吧!

　　許久以後我在小七懷裡安靜下來。小七咿呀起來;「喂，小丫頭，好了吧，這件襯衫好幾百塊了，都被你弄花了。」我倏地鬆開手，扔下他就跑，跑了好幾步突然又跑了回來，拽起他的衣服擦乾眼淚吐吐舌頭說：「不好意思，忘記帶紙巾了。」擦完又扔下他的衣角「你發什麼呆啊。。。。。回家!還幾百塊了，當毛巾都硬了點。」

　　不遠處那曾經是我們讀書的教室燈活通明，那是新一屆高三生在埋頭苦讀了。走出校門的時候，小七去買了兩杯珍珠奶茶，一杯巧克力珍珠奶茶，一杯香芋珍珠奶茶。

　　喝完奶茶我轉身把只剩下珍珠的塑膠杯丟進垃圾桶，滿嘴的滑膩和香鬱漸漸淡盡的時候，我對著高大的校門揚起胳膊;「再見了我的中學時光。」小七也揮著手說;「再見了我青色的夢。」然後我們走了，回憶留了下來。

　　回到家的時候我拿出口袋的玻璃瓶，又撥開藍色的瓶蓋。音箱裡再次響起<<青春紀念冊 > ;「給你我的心作紀念，這份愛，任何時刻你打開都新鮮，有我陪伴，多苦都變成甜，睜開眼就看見永遠，給我你的心作紀念，我的夢，有你的祝福才能夠完全，風浪再大，我也會勇往直前，我們的愛，鑲在青春的紀念冊……一年以後，我們踏上了各自的旅途，雖然經歷過不同的故事，仍記得海邊的約定，還想聽你任性的說，要帶我去環遊世界，就算整個世界都改變，也不改變，為你勇敢的自己」

　　我突然想起在火車上的點滴，在外灘留連的那個夜晚，想起外白渡橋的那個冒著熱氣的鐵鍋，那個夜晚那個外灘很多人笑很多人憂傷，那個夜晚我們都在想念梅寒，餘煉、小七和我。我們走到異鄉的繁華夜幕裡深深思念著梅寒。我把枕頭墊的餓很高，一遍一遍的聽著這支歌。往事隨著音符漸行漸遠。

　　那天晚上我在日記上寫：「我喜歡小七，所以我願意等，等到有一天，他親口的表白，我不要它很華麗、也不要它很浪漫，我只要它代表小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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