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校花一起成長(41)_七點77

四一

　　當長風吹亂我的頭髮，我變的離奇的安靜。

　　很多東西就是在那個夜晚被黃浦江的風吹走了，比如從一輛急馳的車窗裡飄出的包裝袋，被風悠悠轉轉的吹落，比如我的腦海裡灑出的一些零星記憶，被風柔柔續續的吹落，最後潸然凋零。

　　記憶裡面有很多人在我的留言冊上寫下情誼滿滿的句子，留下了他們溫暄的笑臉，然後一起轉身離開，很多人沒有來得及說再見的，所以就再也沒有見面。很多人忘記留下聯繫方式，所以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

　　對了，那夜的風裡。有個剔透的東西像晶瑩的玻璃瓶般破碎了，一塊塊沿著蜿蜒的紋路帶著清脆的響聲碎裂成片。我知道那些破碎的是曾經粘在我身上的稚氣、嬌弱、幻想和意氣。它們都被我堅定的丟棄在那夜風裡，堅定的像嚴冬的晨霧裡車輪碾過的一顆一顆美麗的鵝卵石。

　　那一陣風吹過，我像麥田裡金黃色的穗子謙虛的成熟了。

　　看著身旁余煉堅毅的臉，和九九堅定的眼神，我的思緒在黃浦江面翩躚舞轉，不厭不倦的跳出一個一個模糊重複倔強而彷徨的姿勢，我開始想：我已經做好成年的準備了。

　　那夜苦短，那個畢業旅行很快就結束了、那個冗長的夏天轉眼就到了尾聲，九月九日我把枕頭扔到地板上枕著頭，一遍一遍的聽音箱裡的<<青春紀念冊 > ;「給你我的心作紀念，這份愛，任何時刻你打開都新鮮，有我陪伴，多苦都變成甜，睜開眼就看見永遠，給我你的心作紀念，我的夢，有你的祝福才能夠完全，風浪再大，我也會勇往直前，我們的愛，鑲在青春的紀念冊……一年以後，我們踏上了各自的旅途，雖然經歷過不同的故事，仍記得海邊的約定，還想聽你任性的說，要帶我去環遊世界，就算整個世界都改變，也不改變，為你勇敢的自己」

　　拿出口袋紫色的玻璃瓶，撥開紫色的瓶蓋。那天晚上我把蓄錢罐裡的拉環倒在地板上，一個一個的數進鞋盒裡，我花了很長時間數了三遍;最後我打電話給九九，對著她惺忪的聲音說：「九九，這些年來我一共喝掉你兩千兩百七十六罐百事可樂。」

　　六年來九九送我的六隻彩瓷小豬依偎在寫字臺上，惹人憐愛。

　　我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導了，總不能帶著你們吧。

　　九九篇：

　　小七和餘煉坐在外白渡橋上抽煙，我說：「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就開始慢性自殺嗎？」小七不屑的笑著說：「如果你能連續1200個月，每天都抽一支煙，你肯定能活一百歲。」我起初沒有聽明白，剛剛明白了就想笑，可是有人先笑了，先笑的人是餘煉。

　　上海的天空是永遠不會黑的，那夜外灘璀璨的燈光流溢在餘煉唇齒之間，餘煉專注的和小七抽著煙，我不知道不久以後他們會不會學會抽煙，只是我記得當時一團一團的煙霧熏的他們流出眼淚。

　　那夜，我們坐在寂靜的外白渡橋的欄杆上，看著外灘繁華絢爛的燈光在遠處閃閃爍爍。我們從橋的左側一個老大媽的沸騰的鐵鍋裡買了很多的素雞和豆干，當著手裡喜力啤酒的下酒菜，碧綠色的啤酒罐有一絲半縷透徹的冰涼從手拇指肚開始擴散，上海的繁華爛漫的夜景就是那樣隨著入口的芳醇被我銘記。

　　橋頭的風很沁涼，讓我們的坐姿很悠然很安穩，喝完了一打喜力我們仍然不捨得離開，我想到很多以外白渡橋為背景的電影，那些熟悉的鏡頭和旋律忽冷忽熱的掠過心頭。讓我的思緒也起伏不息。

　　我用阿林巴斯拍攝了五個小時的外灘夜景，那些奢靡的五彩燈光被小七和餘煉細細長長的睫毛篩成線條細細密密的掉下來。

　　後來我們離開了外白渡橋，橋的左側煮豆干的擔子仍然氤氳冉冉，氤氳了這樣的整個夏夜、氤氳了漫天的璀璨。雖然它並沒有飄出誘人的香氣，卻在我心裡留下不解的結。仿佛是那夜黃浦江畔最真實最潑辣的一束燈光。

　　我們舉著DV在長長的外灘上漫步，江畔的燈光和稀釋在燈光裡的晚風毫不隱晦的觸摸青春光滑的皮膚，我走在前面小七和餘煉在我身後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迎面走來一個陌生的臉和另一個陌生的人，我們穿過一群又一群陌生的人群。整個外灘人頭攢動，人流洶湧。

　　我抬起頭對他們說：「上海的天空果然不會黑哩。」小七仰起頭，樣子有三分不屑七分散漫：「天空是亮著的，可是找不到星星也找不到月亮。」餘煉抬起裹著破牛仔褲的腿踢小七：「你怎麼與浪漫絕緣了。」

　　這個傢伙好久不見成熟多了，我問餘煉：「到新的學校以後你還是不是女生的目標啊？你們學校有沒有比你更帥的男生啊？」「不是了，不是了，她們的目標都是清華北大。」

　　這個傢伙還是老樣子，英俊就英俊的要命，頹廢就頹廢的有型。

　　站在英雄紀念塔的背後，江風像件光滑細膩的絲綢衣服裹住我們的每寸肌膚，人群裡面有一穿黑色蕾絲長裙的女孩轉身離開，一個穿七分褲粉紅背心的男孩追上去拽他的胳膊，然後他們開始爭吵，我想他們迷失在這樣浪漫的夜晚找不到幸福的模樣。

　　我轉身的時候小七正看著我笑，笑的我有些眩目，我想起在火車上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他把手輕柔的墊在車窗上，靠在他的手掌心聽見對面的男生問：「你女朋友好漂亮，花了很大力氣才追到的吧？」我眼睛迷開一條縫看見小七傻傻的笑，然後輕飄飄起來甜美的沉睡。

　　餘煉豎著衣領面朝江面，桀驁的眼神一點一點的融化成水，「梅寒，你現在還好嗎？」他滿眼微波蕩漾，我看著他，看著看著，悄悄的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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