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給你聽(94)_水族

九十四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他話說得很乾脆，卻並不草率，「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不愛你，也不要指望我放棄。我不會放棄的。」

　　「我並不能無禮到要求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那種話我說不出口，」慕顏垂著眼簾說：「但是我希望，至少從今天起，你不要再找我。」

　　這話出口，她不敢再抬眼看他，卻聽見了他的氣息有些混亂了。

　　「你真的這麼想嗎？」陳雲逸低聲問，「這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慕顏咬緊嘴唇。

　　她下意識地撕扯著有些發黃的草莖，覺得自己比這些亂蓬蓬的植物更糾結。

　　過了片刻，她才說：「是的。」

　　陳雲逸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我尊重你現在的想法。這幾天，我先不去找你……」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就終止了，只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慕顏在他眼睛裡看見的還是那個意思：我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

　　她此刻覺得非常累了，不想再糾纏下去，所以只是勉強微笑了一下，疲倦地說：「我要回去了。」

　　說著，她站起身。

　　「我送你回宿舍。」陳去逸靜靜地說。

　　他陪著她，沉默地回到宿舍。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再說隻言片語。

　　慕顏只覺得鬱悶和煩躁，看什麼都覺得醜惡。那些金黃的銀杏葉，此刻也很醜惡。

　　分別時，陳雲逸低聲說了一句「再見」。她並沒有心情回答，直接忽略了。

　　不是說人有很多側面嗎？

　　他的側面之多，她算是領教了，她的性情也因此被破壞了。

　　而她今天展示了多少側面給他看，她連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他應該知道了她真正的性格，也應該知道，她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敷衍、應付和欺騙的人！

　　對慕顏來說，這天下午的咖啡館之旅實在是過於複雜且讓人沒有安全感的故事。

　　一場虛虛實實的「變臉」就在她眼前發生：這個在網上陪伴她的人，先是叫雲雨，然後叫↑哆啦咪↑，最後變成在現實中也不肯讓她安靜的陳雲逸。

　　於是原本帶有某種模模糊糊期待的約會，直接變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PK。

　　那時候她幾乎是在本能地採取行動。PK遊戲裡的怪物是憑藉操作技巧；現實中PK陳帥哥這種怪物，則純粹要憑藉邏輯和唇槍舌劍——她是不屑於用眼淚做武器的，雖然她並不能總是控制好情緒。

　　結果她幾乎是大獲全勝，但是躺在被窩裡，卻並不覺得高興，只感到說不清的疲憊……和一陣陣的空虛。

　　這個人簡直可惡到無以復加！

　　用這樣腹黑的手段，矇騙她這麼久，而且竟敢同時在現實和遊戲中以不同的角色和不同的方式向她求愛！

　　她又不是誰命定的獵物，要被人這樣千方百計地圍剿！

　　她拒絕了現實中的他好幾次了，其實在心中已經漸漸接受了遊戲中的他，最後卻被告知這是同一個人！還有比這更荒謬更讓人惱怒的事嗎？

　　面對這麼怪異的情形，她應該怎麼做？難道她只能分別接受不同面目的他，最後再把這種割裂的感覺、分裂的身份合在一起，把散亂的感情按照比例組裝一份完整統一的愛？這不僅顯得可笑，而且對人要求太高了！

　　慕顏被滿腦子亂轉的念頭搞得頭大如鬥，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忽然她想暑假在QQ上那一場八卦。

　　「話說談戀愛本來就該是這樣子的，真真假假分分合合，這樣才算是男男女女滋滋紅塵……」蛐蛐兒說。

　　她當時回答：「……誰又真的能完全明白，到底什麼時候說的話是發自內心，什麼時候只是做個姿態呢？」

　　毫無預警的眼淚突然洶湧而出，慕顏難過得渾身輕輕顫抖，如同得了瘧疾。

　　她驚慌地發現，戀愛是一種濕熱而澎湃的情感，就像熱帶的海嘯。

　　24.我猜不到這結局

　　有關他們的八卦，還在繼續傳播、演變、分裂，簡直有衍生成六十四卦的趨勢。

　　作為一所地位崇高又極具傳奇色彩的大學，京大校園內從來不會缺乏傳奇。

　　事實上，這所大學是一所傳奇蔓生之處，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內容的傳奇故事，在發不同的方式上演。那些主角，自然多是正當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

　　可是，要成為這個舞臺上的傳奇故事的主角，卻遠遠比想像的要困難得多。

　　曾經有從小學到高中畢業一直在學習上出類拔萃的少年才俊，雄心勃勃地來到京大，天真爛漫地希望能夠成為某種類型的傳奇故事的主角。不幸的是，他很快發現，他幾乎快要被來自各地的高考狀元、國際奧林匹克學科競賽金獎獲得者等人淹沒了。

　　在這裡，學習好根本不值得一提，那被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學習差才是有機會成為新聞——從前的驕子因為學習不夠拔尖，心理落差太大而羞愧失落的事件時有發生。

　　但這並不是說，沒有人可以因為學業本身而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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