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給你聽(92)_水族

九十二

　　果然，要細算起來，她和他真在一起玩QQ仙俠傳好幾年了。從前他叫雲雨第一人，現在他叫↑哆啦咪↑——總之都是他。

　　說認識四年是誇張，但這確實是他們在一起遊戲的第四個年頭。

　　慕顏本來還有些猶豫，酒後的兒玉教授那張酡紅而哀怨的臉忽然浮現在眼前。

　　當年的兒玉千代，原本是可以和不破一起看寒緋櫻的。

　　但是她的猶豫讓她錯過了。

　　從那以後，每一個春天，她都在用想像折磨自己。

　　關鍵時刻一次退縮，卻留下纏綿半生的血痕與淚痕。

　　那就是徘徊在她心頭的櫻吹雪。

　　慕顏於是同意了這次見面。

　　接著，她看見↑哆啦咪↑發過來無數個開心的笑臉。並且反復她說：「我太高興了！我們絕對不會後悔這次見面的，我保證！」

　　到了那一天，慕顏從31齋214室出發，穿過一條又一條被銀杏葉染得金黃的林蔭道，經過湖邊的一個小網球場，出了東門，來到離學校很近的一家咖啡館。

　　時間和地點都是她挑的，在很多細節上她都有一番考慮。

　　這間咖啡館小而且安靜，除了一些散座，也有用雕花屏風隔離出來的小包間，既相對獨立又不封閉，而且這裡的常客主要是京大和鄰校的學生。

　　他們見面的時間則是週末下午一點鐘。

　　這些資訊她都在郵件裡寫清楚了，為了怕他找不到，還附上了咖啡館的電話。

　　慕顏才出門的時候還覺得坦然，隨著路越走越近，心裡卻越來越緊張，仿佛近鄉情怯。

　　若是掉頭回去，自然沒人攔著她。但是她無法第二次做出同樣無禮的事——第一次失約，既然答應了卻沒去，就已經很欠考慮了。

　　她尤其不喜歡自己這一刹那間的軟弱與畏怯。

　　所以她還是硬著頭皮走到那間咖啡館，輕輕推開了門。

　　慕顏和服務生對了手機尾號，徑直來到她預訂的櫻花居。

　　這咖啡館的包間都以花為名，她挑了櫻花，也有兒玉教授的影響。

　　能容納四人的櫻花居裡，只有她自己在座。

　　慕顏看了下時間，剛才最後一段路走得急了，早來了五分鐘，有點兒燥熱，正好可以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但是她居然在過道裡劈面撞見了陳雲逸。

　　「陳師兄！」慕顏忙招呼了一聲：「你最近回學校真勤啊……」

　　雖然私下可以調侃她叫他「帥哥」或「陳大帥」，但他畢竟是師兄，當著別的陌生人，還是要給幾分面子。

　　陳雲逸笑了笑：「週末嘛，不加班的時候就來看看。」

　　慕顏本來有些尷尬，怕他撞見自己和別的男生約會，不知道會激起他什麼反應，轉念一想，反正和他沒關係，又沒有故意吊著他——因此只點點頭，就丟下他走了。

　　也許他真的是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但對她來說，今天他不是主角，以前也不是。

　　慕顏回到櫻花居，隔著屏風就看見一個背影在擺弄放在桌上的一台筆記型電腦。

　　「不會在這裡還上遊戲吧……」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人對面坐下。

　　兩人此時都抬頭，正好彼此直視。

　　「你……」慕顏覺得自己舌頭打結了，「竟然是你！」

　　陳雲逸微笑，「沒錯，是我。」

　　在慕顏愣神的片刻，他把本本推到她跟前：「看看這些遊戲截圖吧。裡面有雲雨和綿綿在一起的，也有↑哆啦咪↑和綿綿在一起的……網上可以叫不同的名字，但一直都是我和你……」

　　慕顏看著點開的那張圖片，上面正是QQ仙俠傳裡那個叫↑哆啦咪↑的傲劍流少年和叫骨子裡纏綿的逍遙派美女結婚的喜慶場景。

　　她愣了一會兒，忽然毫無形象的大笑：「哈哈哈！樂死我了！本來只打算網到一隻小蝦米，沒想到釣上一條大魚！」

　　咖啡館裡原來有低微細碎的談話聲，此時全都消失。

　　無數目光投過來，隔著鏤空的屏風也能感覺到。

　　但是她不在乎。

　　她第一次覺得這麼好笑，為什麼不能痛快地笑幾聲？

　　陳雲逸臉色微紅，顯然是因為覺得丟臉。

　　但是他並沒有不快，只靜靜地看著她，等她笑完，低聲贊道：「果然彪悍！我就說人有多個側面的嘛……」

　　「多謝誇獎，」慕顏微笑，「不過我很久沒遇見這麼有喜感的場面了，不笑對不起黨和人民！」

　　「有道理。」陳雲逸也笑了。

　　慕顏忽然覺得很無聊。

　　她站起來，推開櫻花居的門，往外就走。

　　「別走……等等！」陳雲逸一邊試圖叫住她，一邊飛速地收拾電腦，「咱們還什麼話都沒說呢！」

　　她無視了他的話，也無視周圍那些五顏六色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走出咖啡館。

　　深秋的風撲面而來，她卻不覺得寒冷，反倒有一種莫名的燥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上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而緊跟她後面的人也不出聲，只陪著她走路——她先是憤怒地繞著湖邊走了一個大圈，然後又憤怒地朝宿舍樓方向走去。

　　在經過一片草坪的時候，陳雲逸終於說：「咱們聊聊吧，這樣悶著不好。」

　　慕顏默然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人，當真覺得憤憤不平——為什麼禍害總是長得人模狗樣，還非要打扮得人五人六地出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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