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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6、

  是的我又戀愛了——雷多神情渙散地抽著一支煙,她看到祁凜冽的眼神就這樣毫不客氣地襲擊過來。

  雷多補充地說,很變態的,跟上一個男人,幾乎是一個系列的相貌。180公分,單眼皮,尖下巴。薄情的樣子,早晚是要給我傷害的。

  祁凜冽欲言又止地笑了笑,然後說,我當真以為你如你所說的,抱定了獨身的信念。

  雷多說,我這樣的女人,多情到氾濫。我拿自己沒辦法的。

  祁凜冽說,好吧。那麼祝你好運。

  他別過她,低頭向辦公室走去,她突然感覺眼睛酸澀,她是傷害了他吧。只是,如今已都是錯。她也不知道她和藍山會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方,她似乎天生是折騰的命運,哪怕將自己搞到精疲力竭的境界,也還是要繼續。

  這次她決定順其自然。

  和藍山的見面始終是尷尬的,因為她總是在患得患失的狀態裡將他想像成另外一個人,每當想到關於那個人的卑劣行進時,她都會感覺到有一種即將蓬勃噴泄的仇恨鑽出平靜的身體,而將之粉碎。

  後來在一次吃飯的時候,這樣的情況終於爆發。

  似乎開始還是一直以來看似平靜的狀態,因為某一句話的火線,終於點燃了火苗,這一枚炸彈,如同閃電一樣迅速地爆在他們面前,雷多一大杯酒灑到了藍山的臉上,帶著泡沫和憤怒,以及長久以來積聚的扭曲的恨意,在這一刻充分得到了緩解。然後她在藍山的凝固裡決然離開,他轉身追了出去,她疾步地奔跑著,用盡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向僅存的有陽光的方向奔跑,是的,逃開他就有了陽光,逃開他就有了希望,她必須逃開……

  最後她躲在了人流如織的一個街道報亭,渾身發抖地抱住了頭,在此起彼伏的翻書的人們的胳膊縫隙裡,她看到他一臉憤怒地左右尋找。他一定是要扭住她的胳膊,然後,所有偽裝的君子相都全部瓦解,她太知道他這樣的男人了,狠毒而且自私,一旦有了利益作祟,一切的恩情全部付之一炬,他在乎的,是能否獲得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她視如珍寶的情感。

  ——不對,他是藍山,不是森林,她怎麼可以將那些怨恨就這樣發洩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他真的是無辜的。也許他會目光凝重地看著她,為她擦去眼角還殘留的眼淚——當然,一切都未知,她已經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搞糟了一切。

  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去,嘴裡還在念念叨叨,後來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祁凜冽的聲音從那邊響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非常懊惱地支吾了幾句,然後掛掉電話。她不能再荒唐下去,即使他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也不允許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失態在他的面前。

  她是在拿著一個人給她的傷去報復另外一個人,又妄圖在第三個人那裡找到安慰。

  她從來沒有一刻是如此清醒地厭惡著自己。

  7、

  公司接了一大筆生意。上下左右忙碌不堪,幾乎忙到顛倒日夜,她無比麻木而又機械地做著她那些趣意盎然的東西。當腦子全部被佔據的時候,她覺得分外開心,因為不用去思前想後,難以釋懷。

  就這樣一周過去了,有一天,她去咖啡室休息。迎面見到祁凜冽。依舊微笑堆積在嘴角的招牌式表情。她想起自己尷尬投奔的心情,頓時覺得萎靡了下去——他定是看輕了她吧。她怎麼會如此地不正常,她什麼時候可以像他那樣,健康而茁壯地生活,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感情,也會抱怨工作或者人情,而且永遠可以均衡自己的情緒。

  她不是不想那樣的。她沒有什麼野心,她惟一的狂想便是徒步走天涯——這最多算是少女時代遺存的一個美好而浪漫的理想而已。只是她所歷經的每一步,都那麼難,難到她的天真在挫折裡一步一步地妥協,直到現在這個糟糕的樣子——換了是她,也不肯接受這樣斑駁的女子進入自己的生活和視線吧。

  她對他笑了一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禮貌地回以微笑,然後更加小心地端著咖啡走出門去,一樣的謹小慎微,她似乎聽到祁凜冽低聲地喊了她一句,她定了一下神,佯裝不知地走了下去,腳步是輕鬆而堅定的,正如她現時要求自己的境界。

  是的,生活畢竟不是小說。她要求自己輕鬆而堅定。倘若無情感護身符,那麼不如不涉足其中,雖然會有一些空閒之外的寂寞,卻也強過身心俱損的慘烈。

  至少,她可以保持平靜。這是多麼地難得。

  生活畢竟不是小說,於是,雷多就這樣按照自己設定的步伐走了下去,眼盲耳盲情感盲,只一心用在工作和畫上,她在很快的時間內奪得了一個公司內部設置的優秀表現獎,得了一筆獎金,又拿了幾個月薪水後,交納了房租,把冰箱裡塞滿了備用食品,買了一台新的電腦——一切就是這樣在泥濘中奮力地掙扎著站起來。

  8、

  有一天,公司的派對,她跟大家一起跳舞、猜謎,玩得不亦樂乎。

  祁凜冽也是一樣,他永遠會是派對之星,那樣多的女孩子都圍繞在他的身邊,他如她初見的印象一樣——一個單純而又燦爛的太陽,他與她毫無交界,他張望于白天,而她永遠徘徊在深夜,她羡慕他的光芒,他卻無法瞭解她的漆黑,孤獨的,小心的一點光,只照亮著自己的周遭,世界太龐大,她無力去翻滾,只好幽暗地,照到自己便好。

  她慶倖自己及時地掐滅了那已經蠢動的欲火——她對他是有欲望的,一種原始的情感的欲望,乾淨而美好——與他相愛一定是乾淨而美好的吧。或許他可以帶她走出一些泥沼。

  ——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她將他一併拉入了不見底的深淵,她怎麼可以這樣做。

  如果遇到他,是在她水草豐美的年代。那麼一切又會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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