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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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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電腦是雷多大學畢業後第三年,拿出辛苦存下的積蓄,買的寶貝,這麼多年來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無論是去演出還是旅行,從不離身,她的畫稿,手稿和一些攝影作品,全部都存在這個電腦上,包括一些電子檔的情書。 她一心只想要回電腦,卻不知變了心的感情與變了質的肉一樣,當拋棄則拋棄,否則惡臭難當,除了給自己添噁心之外,再無任何益處可得。 森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只知道他跟一個女人,拿著她所有的一切離開了,至於跟誰?去了哪裡?要做什麼?會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還是逍遙快樂著?她都無從知曉了。 雷多是一個典型的線民,每天的生活,除了跟那些畫稿打交道,就是泡在網上。 那時認識了森林,一個經常能夠逗到雷多歡笑的人,一個曾經讓雷多明白真實的生活永遠比虛幻的網路更能夠有歸屬感的人。 她真的以為他們會一直走下去,直到未知的以後,卻沒有想到,晴天霹靂的,他就這樣地粉碎了她的一切幻夢,致命地將她推到絕望的深淵,然後扭著鬼臉給她看。 那天晚上,她心如死灰,想著自己不再年輕的容顏,和全部塌陷的生活,包括一貧如洗的現狀,終於嘴裡含了N顆藥片,一覺睡了下去,可是她命硬,又隨著早上的太陽一起醒過來了,她始終健康而憂傷。心裡的傷痕再大,也傷不了一直顛簸卻頑強的身體。 只好像斯嘉麗一樣迎著朝陽在泥濘裡站起來,重新生活。 眼淚是無法挽回的,金錢也是無法挽回的,青春更是無法挽回的,惟一能夠挽回的,只有暫棄的事業。 原本,六年的積蓄,雖然微薄,但足以令到她不必朝九晚五灰頭土臉地去混生活,她可以選擇穩穩當當地作一個悠閒的SOHO,接一些活,間歇外出旅行,拍下她鍾愛的風景,做成紀念相冊——那是她從小的理想。而就在理想將要實現的當口,生活驟然出現了轉變,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起點,忍辱負重地將那美麗的理想壓入丹田,再躡手躡腳地去謀生。 就當這六年,是黃粱一夢,就當自己,是剛入世的少年好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她曾經看淡的金錢,在關鍵的時刻竟然是那麼的重要——她再也無法去買那些奢侈的時尚品,再也無法去血拼。 她甚至本來可以付上的一套小戶型的首付款,也就這樣可怕地泡湯了——她必須四處張羅招聘資訊,然後跌跌撞撞地投放簡歷,風塵僕僕地穿城面試,不斷地陳述著自己的優秀,以博取對方的信任,她從來沒有感覺過那麼心累。 最後,選定了這個工作,她搖身一變,成為首席手機遊戲設計師。薪水歎為觀止,工作卻繁瑣到要命,她逐漸覺得體力有些不支,可是,她別無選擇。 2、 第一次對祁凜冽有印象,是雷多顫微微地走出咖啡室,端了一杯滾燙的摩卡,而他正迎面走過來。幾乎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同時,一杯咖啡灑在他質地潔白的襯衫上。刹那間,那一片白雪一樣的整齊規矩的介面上,綻開了一朵茶色菊花。 雷多驚恐地叫了一聲,她看到祁凜冽的面色,也在刹那間失去了顏色。 他的臉真是白,也許是失去顏色後,也許是她端正而良久的注視給予她的錯覺,總之他就以那樣一刻煞白的臉,定格在雷多睜大的雙瞳中。 然後雷多聽到自己一連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祁凜冽笑得很勉強地說:沒關係。你沒有燙傷吧。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濺了波瀾壯闊的一片——這樣尷尬的初識啊。 印象裡,除了每週的例會,她幾乎從來沒有看到過祁凜冽。當然,每當出席公眾場合的時候,她總是儘量地低,低得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土裡,一點枝葉都不要露出來。 她只知道他是公關部的,成功地搞過眾多的宣傳和企劃,平日裡見他也都是神清氣爽的樣子,一眼看過去,就是沒有受過什麼波折的男人慣有的快樂神情。 她看不出來他的年紀,也許比自己小幾歲。但是她知道她的冒失給他帶來的麻煩,令他很不愉快。 他很寬厚地笑笑,表示沒關係,然後走了,她回過頭去,看到他胸前頂著一身亂七八糟的斑點消失在視線裡。像一隻皮毛花紋分佈不均勻的小豹子——她真的是太不厚道了。她有點懊惱,平白地,弄髒了別人的襯衣,還要把人往動物上想。 整個那一天,她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那是她不平靜生活的初始,而現階段,她是多麼希望一切平靜如舊。後來她反復地懷想後決定,翻出公司的通訊錄,找出他的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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