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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青梅的心,終於也因這聲長歎,而驀地軟了下來。仔細思量,覺得子晟所為雖然過分,卻又不是沒有情有可原之處。這樣想來想去,竟不知道到底該怨誰?想到最後,不由歎了一聲:「如雲,怎麼會如此命薄?」說著,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這樣的情形,更讓子晟覺得過意不去。很想拉著她的手,實實在在地承認一句:「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但又掛不下這個臉來。只能從別的話來寬慰,眼下正好有絕好的話題。

  「青梅。」子晟勸道:「別這麼重的心事。你是有身孕的人,不為你自己,為你腹中的孩子,也該放寬心才好。」

  青梅大吃一驚,果然忘記了傷心,直愣愣地看著子晟。

  子晟忍不住笑了:「你看看,已經快兩個月的身孕,做娘的自己居然一點不知道!」

  「真的假的?」

  「難道我還騙你!」

  「是真的?……」青梅如夢初醒,呆了一會,忽然淌下兩行清淚。

  子晟嚇了一跳,忙扶著她的肩問:「怎麼了?」

  「沒什麼。」青梅笑笑,又擦擦眼睛,「高興的。」

  子晟笑了。然後囑咐說:「叫虞夫人多進來陪陪你,有時候在府裡住幾天也行。想吃什麼、用什麼,只管問崔妃、季海要。如果是特別的東西,府裡沒有,告訴我,我自會叫人辦妥。」

  青梅點頭答應了。子晟便又握著她的手,絮絮地說話。說了沒有幾句,門外一陣腳步聲,然後聽見黎順隔著門奏報:「王爺——」

  「什麼事?」

  「匡郢匡大人,已經到了。」

  子晟微微皺眉,躊躇一陣,回答說:「再等一會。」青梅知道他事情極多,反倒來催:「王爺正事要緊,不用管我。我這裡丫鬟們都很得用,不會有事的。」

  「那,」子晟想了一想,不再堅持,「也好。」

  說著,又輕歎一聲說:「青梅,我確實忙,有時候一時顧不到你,一個人別胡思亂想,知道麼?」

  青梅笑著,點了頭,子晟方才離去。

  出了樨香園,子晟徑直往修禊閣而來。照例將侍從都留在湖岸上,只帶黎順在樓下觀望,自己一個人上樓。胡山、匡郢都已在等候,只有徐繼洙去了商州辦差未歸。子晟坐定,先問:「繼洙可有信來?何時回來?」

  匡郢說:「前天有信,說下月初四可以動身。」因知道子晟必定有事,所以也不客套,率直問道:「王爺召我們來有何事?」

  子晟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扔在桌上。「看看吧。」子晟歎道:「壓下去幾個月的事情,居然又要翻出來。」

  匡郢先拿過來。抽出信箋,打開一看,見是趙延熙寫來的信,臉色便一端,又見到東府將軍文義的名字,更是神情凝重。

  原來五月裡端州譙明的軍變當中,重傷了一個校官,當時也未在意,不料此人和東府將軍文義很有瓜葛,是他兒子的內弟。於是說動了文義,要大做文章了。但此人心機深沉,卻不立刻發動,暗中收集證據,把仲貴平時荒唐無能的事蹟,攏了不少,這才上折,附上證言證據,好叫當事的人,無可推脫。這道奏摺,仲貴之外,趙延熙用人不當,自然也在彈劾之列,此外把栗王和白帝,也一併掃了進去,原由是徇私偏袒。趙延熙得知消息,不敢怠慢,先行寫信飛送帝都。

  匡郢看完,把信放回桌上,低頭沉思不語。胡山拿過來看了一遍,卻「哧」地一笑:「這倒好,小舅子杠上了小舅子。」

  子晟莞爾一笑,隨即正色說:「奏摺已經在路上了,算起來這一兩天就到。到時如何應對?」這指的是在天帝面前,因為事情牽涉到白帝自己,按律規避,所以天帝必得親自過問。

  「文義不是沖王爺來的。」胡山說:「端州軍務一向是栗王屬領,雖然王爺坐總,但不便過問太多。這情形,天帝知道,文義也知道。把王爺帶上,不過是必要的形式。」

  「不錯。」匡郢這時候,想得比較清晰了,順著胡山的話往下說:「文義此舉,彈壓栗王的意思更多。栗王拿權,在東府礙著他的地方不少。」

  子晟點頭,說:「我也想到了。但這倒不必擔心,憑這點事情,他拿不掉栗王。」

  「他當然拿不掉栗王,他也不想拿掉栗王。」胡山撚著山羊鬍子,慢條斯理地說:「只不過栗王在他地盤上管得多了,他要想法子刹刹他而已。他也不是不知道眉高眼低的人,真要拿掉了栗王,萬一換了王爺直理端州軍務,他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匡郢笑道:「胡先生這話透徹!」

  胡山笑笑:「不過這麼一來,仲貴是肯定保不住了。」

  子晟淡淡一笑:「這人原本無關緊要。只怕文義也沒放在眼裡。」

  「王爺這句話說中了根本。文義此舉,最想拿掉的人,既不是栗王,也不是仲貴。」

  「對了。」子晟接上胡山的話:「他想拿的是趙延熙。這才是我找你們商議的緣故。」頓了頓,斷然說道:「趙延熙,絕對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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