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園記(25)_李紅豪

二十五

　　「唉，少廢話少廢話，趕快拉。」串寢人士都已迫不及待。狄迪也在一旁靜候佳音。

　　朱德鑫「勉強」答應，而後十分完美地演奏了一曲《二泉映月》。華彥均又名「阿炳」，朱德鑫完全可以改名「四炳」，不僅因為他二胡拉得頗有阿炳的風範，更因為一副大大的眼睛使得朱德鑫那張臉活像一張四餅。

　　四炳演奏完畢，聽眾一片喝彩。雖然互損互痞已是青年人群中不可缺少的文化，但最後陸謙還是忍不住表達了自己對這位元音樂大師的崇敬。作為回報獎勵，朱德鑫也把自己窩藏的美味拿出來犒勞大家。

　　「謙哥，你們明天是跟十五班打吧？」陸謙聽到這話，恍然記起原來還有籃球賽這麼大的事情。陸謙想飆哥說得也對，考試雖然才考完，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事沒必要再追究了。陸謙身為豁達大度之人，一向淡看考試，於是便奉了飆哥之命，決定讓考試跟著一江春水向東流。陸謙這次飲恨江湖，但大俠是否重新來過還不得而知，畢竟人生跟遊戲不一樣，人生無法存檔。陸謙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先把「超美」的十五班斬下馬來。

　　朱德鑫問道：「謙哥，你們有沒有信心？」

　　「絕對拿下！」

　　「我覺得還好，十五班也不是蠻水，可能有點難吧。」夏天雨道。

　　十三班的三場小組賽，每場比賽之前，陸謙都表現出過人的自信而同時夏天雨表現出略微的擔心。而這一自信一擔心成了黃金搭檔，護送十三班一路高奏凱歌打進淘汰賽。而這次又是一樣的情況，看來和十五班的比賽已經沒有懸念了。

　　「不用擔心了，絕對贏，絕對大敗他們。」陸謙重複道。中國文字有一個奇特現象——反義詞和同義詞並不是絕對的，比如「勝」和「敗」是兩個意思，但「大勝」和「大敗」卻是一個意思；還比如「娘」和「媽」雖然是一個意思，但給女生寫情書的時候只能寫「親愛的姑娘」而最好不要寫「親愛的姑媽」。

　　女人的裙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人們多愁善感的高峰期，而籃球賽開始後的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陸謙都會想起自己心目中的那位「親愛的姑娘」。雖然是「親愛的」，但他和秦依璿既沒有愛過更沒有親過。陸謙每次在學校裡遠遠看到秦依璿，便馬上學劍聖開起了疾風步，「隱」了起來，生怕自己和秦依璿的雙眼之間產生「光的直線傳播」。對男生來說，和自己喜歡的女生對視時很難把動作做得像雅典奧運會上涅莫夫一樣完美優雅。如果兩人相互經過時，男生因為緊張害怕而只看女生一眼，然後眼球立刻來個「李小鵬跳」，「轉眼」1080度後視線跳到場外，這會讓女生覺得自己對男生來說不屑一顧；而如果男生視線一直停在女生眼睛裡，時不時還來個湯瑪斯迴旋加眼部希利華爾，最後兩眼再成水準支撐或眼倒立，會讓女生覺得男生很自作多情。而這麼難得的時刻又不能逃脫，畢竟此時三十六計走為下策，因此「怎麼看」就成了個大問題。而陸謙倒爽快，忍痛割愛選擇了上上簽——不看。這樣一來兩全其美，既沒有不對也沒有誤會。由此可見，要做出一個成功的個性的選擇，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只可惜陸謙畢竟不是劍聖，用的疾風步帶點BUG——只隱身而不加速，顯然有被秦依璿反隱的可能。不過一旦被反隱的話，要做選擇的就變成了女生，這樣的話自己就瞞天過海反客為主，也不失為兵法史上一段傳奇。

　　每天晚上陸謙躺在床上便是一陣癡想，腦海裡不停地轉換著自己珍藏在記憶裡的畫面——想著秦依璿那副甜美動人的面容，還有披著的一頭飄逸的長髮。漂亮的女生留著一頭長髮，越發嫵媚動人所以人見人愛；而醜女留長髮，則會進入「人越醜越想用長髮來彌補，越彌補頭髮越長，頭髮越長人越醜」的極度惡性循環，真是欲蓋彌彰所以人見人踹。而秦依璿無疑是極品——還有她的身姿像她的長髮一樣飄逸柔美，她的氣質像她的面容一樣脫俗高貴。而且，與現在大多美女不同的是，秦依璿只是人見人愛而不是見人愛人。

　　那張記著秦依璿手機號的紙片已經被陸謙壓在自己的枕頭下沉睡好久，陸謙硬是不給它重見光明的機會，可陸謙又不敢把這號存在手機裡，因為如今學生都有偷看好友私密的癖好，萬一被同學發現，他們只需要稍加打聽和考證，秦依璿的個人檔案和這兩人之間無數件無中生有的事情就會被傳得七裡香。愛因斯坦說沒有東西能趕上光速，郭敬明說流言可以接近光速，他們都錯了，因為現在看來，緋聞已經遠遠超過了光速；又說超過光速的東西會消失成能量，但還是在現在看來，那東西不僅不會消失反而越傳能量越大。愛因斯坦又錯了。不過這不影響他成為世界科學界的MVP，因為愛因斯坦會物理，但不一定會悟理。

　　陸謙深知這一悟理定律，虔誠遵守不敢違背，便沒有把秦依璿的手機號存在自己手機中。陸謙想秦依璿想得腦力有些透支，決定中場休息片刻。此時夏天雨又在跟他女朋友打電話。兩個月以來夏天雨每天堅守崗位，毫不怠慢，該打時馬上拿起電話，該掛時仍不願把電話放下。幾次都是因為欠錢不還惹怒了中國移動的人，被強行棒打鴛鴦。中國移動的人雖然憤怒，卻仍然貫徹「彬彬有禮禮儀至上上帝是顧客」的服務原則，輕聲細語道：「尊敬的用戶您好，您的手機已欠費，請及時充費，以免給您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馬上又接著一段洋文：「sorry, your telephone service has been expended.For more information please dail 10086.」移動想得真是周全，他們怕一些中國人聽不懂中文，特意附上一段英文解說。連一個搞手機的公司都看清了中國中英文教育的悲哀，可惜教育局領導硬是看不到。中國的英語教育有一個特點，就是將必修性發揚到最後，中國人外國人講英語互相聽不懂。在中國，一個人講母語白字四濺都沒關係，只要英語過四級。

　　夏天雨每次打電話到最後都有固定結束語，雖然只有三個字，但卻是精華中的精華。陸謙幻想著如果夏天雨最後的「三字精」結束語從自己嘴裡說出再經電話傳到秦依璿耳裡會是什麼感覺。但每次想時，幸福感和肉麻感都會出雙入對。

　　幾天來朱德鑫一直略顯得悶悶不樂，二胡聲中傳達著他的哀傷。夏天雨每天在電話旁的盡忠職守也沒能將朱德鑫感化。這天夏天雨掛掉電話後，寢室裡安靜了片刻，陸謙正打算著在甜蜜的幻想中進入甜蜜的夢鄉。可沒過多久，一個聲音打破寂靜：「跟你們將講個事，」原來此人是朱德鑫，聲音略微低沉：「我被撤職了。」

　　「啊？你不當班長了？」夏天雨問道。

　　「嗯。」

　　「為什麼？」

　　「腐敗了？」陸謙小小年紀便對官場已看透了三分，可惜現在人都學乖了，所以現在官場難再誕生現形記。

　　「我考試沒考好，董經濟不讓我當了，讓我先專心搞下學習，看能不能把分數搞上去。他說尤其是理科。」

　　夏天雨問道：「你理科考得怎麼樣？」

　　「蠻差……」

　　「物理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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