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園記(6)_李紅豪

六

　　「那要看是什麼書了。要是課外教輔資料的話，我敢說你們沒哪個人看的能比我們多。要是真正的課外書，你們隨便哪個人看的都比我們加起來看的多。我還算強一點的，看過一些，但是不敢看多，怕耽誤學習，我們老師家長都不讓看這些東西，說現在看這些東西沒用，長大有的是時間看。」室友道。

　　朱德鑫笑道——這笑更像是嘲笑：「長大看？長大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事情纏著你，那以後更沒時間了。等你退休了你就沒心情再看這些書了。」

　　朱德鑫問道：「等等，你名字叫什麼還沒說咧。」

　　「哦，我叫狄迪。」

　　「哈哈，我發現今天要一怪到底了。」夏天雨接著問：「那你那個同學叫什麼？就是坐陸謙和朱德鑫中間的那個。」

　　「為了讓大家好好睡覺，還是不說了。」狄迪良言勸說道。狄迪在另三人的強攻之下折衷道：「我說可以，但是你們要先去上個廁所。」狄迪誠懇建議道。

　　「上廁所幹什麼？」

　　「我怕你們聽到他名字後……飛流直下三千尺。」

　　大家未知結果便大笑出來，三人強攻之下狄迪不好再推辭，道：「姓謝。」

　　朱德鑫首當其猜：「謝霆鋒。」

　　「謝利庭。」大家佩服夏天雨的奇思妙想。

　　「謝天謝地謝亞龍。」陸謙挑戰想像力的極限——還是個外國名。說完所有人一起大笑不止。

　　「咚咚咚——」大媽行動粗魯，破壞安靜有《無極》破壞環境之力度：「現在是晚寢時間，不能大聲喧嘩！再吵我就把你們名字記下來交到班主任那裡去！」大媽們把班幹部管理同學的絕招學到了手。大媽此舉得不償失，沒威嚇到講話之人，怕是嚇到了周邊不少熟睡之人。

　　大媽走遠後，陸謙打破沉寂：「狄迪你說到底叫什麼？我們剛才說的那幾個明顯都不可能。」

　　「你們剛才有一個說對了。」

　　幾個人驚訝不已加狂笑不止。

　　「謝天謝地。」

　　第二天淩晨，起床號按時響起。這起床號聽上去像《午夜凶鈴》裡貞子的慘叫，且餘音繞床，三分鐘不絕。起床號好不容易結束了，廣播裡又馬上傳出大媽的噪音：「龍學們，早上好，現在時間是六點二十分，起床的時間到了，請龍學們迅速起床。下床的時候腳要踏穩，手要扶好，以免身體受到損傷，從而對家庭造成打擊和傷害。請訂了瘤奶的龍學下樓領取裡們的瘤奶。龍學們，早上好，現在時間是六點二十分……」寢室老師屬複讀機的，且所說內容信息量大，覆蓋面廣，發音準確。

　　楚天一中的食堂堪稱中國各學校食堂的典範。這裡飯菜的品質和價格跟如今大多女生的長相和成績一樣嚴重成反比。歌裡曾唱曰「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不要再對胃說無所謂」。就目前來看教育部對這顯然是無所謂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教育部對自己提出的某些口號諸如「減負」「九年義務」「嚴禁補課」「教育公平化」等等等等都可以無所謂，那對其他問題更可悠哉悠哉了。由此可見，有些呼籲其實都是忽悠。

　　幾人在這食堂吃過早餐後直奔體育場，全年級都在此處集合。陸謙決不放棄如此良機，迅速展開搜索美女的行動。從上學開始陸謙每天玩電腦，經過千錘百煉他才擁有了一雙視力超凡的眼睛，可謂十年磨一眼。近年來隨著眼保健操在全國的不斷普及，很多不戴眼鏡的同學都紛紛戴上了眼鏡，視力都迅速躍至零下好幾度。老師家長整天要學生孩子保護好眼睛，這就好比希特勒閃擊波蘭前，親自到波蘭民間友好訪問，告訴波蘭人民要珍惜生命。只可惜，歷史上沒發生的事，現實中卻發生了。陸謙兩眼視力常年穩居在5.3，所以這學校的美女可被陸謙盡收眼底。

　　學校領導們已在主席臺上就位。大家在體育場裡按隊形站好。一切準備完畢，臺上一中年婦女開始講話了。

　　「尊敬的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早上好！」講話人按常規開頭，同學們按常規鼓掌。「今天是我們新高一來到楚天一中上學的第一天。從今天開始，我們要進行為期五天的軍訓…………」陸謙沒有認真聽這老師後面講的東西，因為他昨天已經聽過董經濟版的，那個版本可謂聲情並茂激情飛揚旁徵博引古今結合，而今天這個版本大搞形式主義，實在是中規中矩枯燥乏味，語音語調比發育不完全的女生的身體更缺乏起伏感。搞娛樂的搞不贏湖南台，講歷史的講不過易中天，原因在此。

　　不會大把講廢話的領導不是領導，不會製造新聞的名人算不得名人。這領導一籮筐的廢話講完後，估計是自己講累了，宣佈道：「下面有請新高一軍訓學生代表講話，大家歡迎！」

　　掌聲完後，學生代表開始繼續剛才那位老師的工作。雖說是對前者的繼續，不過更像是對前者的記敘，學生代表又把那領導所講的軍訓的偉大意義強調一遍。不過學生有學生的特點，一上來就用起了大把大把的華麗辭藻作修飾：「在和暖的陽光的沐浴下，在清爽的秋風的陪伴下，在這個稚嫩而成熟、悶人卻誘人的九月，我們帶著歡快與自豪、光榮與夢想，相聚在我們每個人都渴望已久的楚天一中，讓我們的人生重新揚帆起航。」

　　陸謙想趕快聽正事，以為學生代表會在這裡打住，沒想到那人繼續道：「秋是一個碩果累累的季節，秋是一個豐收的季節，秋是一個……」大肆讚美秋天後，繼續道：「在這個美好的季節裡，在為期五天的光榮的軍訓中，我們要培養堅忍不拔的意志，百折不撓的精神，寬廣博愛的胸懷，艱苦奮鬥的作風……」這些話不知道被用過多少次，如今用來還是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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