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花落的聲音(5)_十八子墨

五

　　「看什麼？是不是我長的漂亮你嫉妒了？」小由不屑地點了支煙，表情非常不屑。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自己多麼仁慈，每個人心裡都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罪惡，當你正常的時候，只不過那些罪惡感被壓抑到心的最底處而已，但絕對不代表消亡或者消失。

　　九段跟我說：「十八，長期沒有男人的女人，其實是在壓制著自己的欲望，她的臉上肯定有著一種扭曲的壓抑，你放心，人的生理始終會戰勝人的心理。」

　　我知道這話說得很沒有道德標準，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小人地想在小由臉上看出九段說的那種扭曲和壓抑，可惜，不知道是我道行淺，還是別的什麼，小由的臉上真的沒有那種表情，我在想，如果小由的臉上真的有了那種表情，我會不會開心點兒？

　　小由轉臉盯著我，我有些猶豫，避開眼神：「說實話，你這會兒，看著，真的像個天使。」

　　小由的嘴角動了一下：「因為我把自己愛的人當成上帝。」

　　我有些傷感：「小由，人是會變的，你知道……」

　　「我不會，你會，但是我不會！」小由兇狠地盯著我，剪犖犖打著嗝兒從我身邊探出腦袋：「什麼天使啊？還上帝呢？你倆別酸了，天使和上帝什麼時候有一腿了？」

　　小由眼神定定地看向我，似乎想把我心裡最深處的東西點滴不漏地挖掘出來，小由陰冷地推了剪犖犖的臉一下：「你滾！」

　　剪犖犖無所謂地後退著，哼：「滾就滾，不現實！」

　　我轉身想走出陽臺，小由一把拽住我，尖刻地問：「你當他是什麼！你到底當他是什麼？」

　　小由尖細的指甲掐到我的肉裡，很奇怪，我竟然感覺不到疼痛，好像小由掐的不是我的胳膊，我避開小由的目光：「有他的過去，都是我的回憶，很美好。」

　　小由狠狠地甩開我的胳膊，我看見自己手臂上深陷的指甲印，我苦笑，通常一個人記憶太好，總會有不太好的事情找上來，好羡慕能失憶。

　　羅卡喝多了，踉踉蹌蹌地回了他很男人的房間。剪犖犖開始吵著鬧著，耍酒瘋似的非要吃搖頭丸，剪犖犖說：「小由，就一粒，以後都不再吃。」

　　小由面無表情地看著剪犖犖：「不行，不想死的話，以後都不要跟我說這個，聽見沒有？」

　　剪犖犖拽著自己鸚鵡綠的頭髮：「可是，可是我很無聊啊，很無聊啊……」

　　小由拿著沙發上的抱枕打了剪犖犖：「幹什麼都行，找男人、逛街、喝酒、跳舞都行，就是再也不准吃搖頭丸，如果你不想被我宰了的話。」

　　剪犖犖眨巴著眼睛，若有所思地歪著腦袋，開始不說話。

　　第五章兩生花：天缺一角有女媧，心缺一角無人補。

　　有人說：回憶會摧毀一個人，執著也能摧毀一個人。

　　沒想到這句話是真的。

　　淩晨一點半，我躺在沙發上發呆，小由家的天花板反射著月光的顏色，不好看，但是真切，我知道小由也沒有睡，我看天花板，小由雖然閉著眼睛，我想她一定是在看我，小由一直都想看到我絕望的表情。

　　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年過去了，遇到很多讓人感覺到絕望的事情，我就是不想流露出絕望的表情，最最絕望的時候我還是在看著天空，我想知道老天爺到底怎樣關上我的窗戶的。

　　剪犖犖趿拉著拖鞋在客廳裡面走來走去，時不時地啪啪拍著她裸露的手臂，可能是蚊子。

　　剪犖犖開始冷笑：「你們倆，你們倆啊，一個是瘋子，一個是傻子，我才不要跟著你們倆發瘋發傻呢!老娘自己找樂子去。」

　　剪犖犖站起身，開始往外走，小由說：「你要是敢再沾那個鬼玩意兒，那就甭回來了。」

　　剪犖犖放蕩地笑著：「哈，我不玩兒那個了，我去玩兒男人。」

　　我聽見剪犖犖開門，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有敲對面門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對面門開了，然後，我聽見剪犖犖的聲音：「要過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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