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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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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犖犖饒有興趣地坐起來:「十八,你也寫點兒情色小說啊,現在都不叫色情小說,叫情色,嘖嘖,多上檔次的一個詞兒啊?就好比過去的妓女現在叫小姐,名稱也上檔次了,就你這種檔次的筆法,那寫出來的情色肯定不是一般的春兒……」 小由皺著眉頭踹了剪犖犖一腳:「你給我閉嘴。」 然後,有人敲門。我估計是羅卡。小由開門,我聽見羅卡開心的說:「晚上一起吃火鍋吧,我路上跟十八說了,我去準備,一會兒是在你們房間吃還是在我哪兒?」 小由說:「我們房間吧,你哪兒的環境太男人了。」 羅卡轉身回房間準備,小由默默地點了支煙,我看見煙圈兒在房間裡面沉醉地嫋嫋著,剪犖犖哼著歌兒擺弄她那鸚鵡綠的頭髮。 沉默了一會兒,小由轉臉看著我,似乎是無意識地說著:「工作的事情,還是,還是慢慢來吧,你不會差到哪兒去的。他說過,其實你不錯的,就是機遇差點兒。」 我心裡莫名一熱,五年了,這是我和小由認識五年中她對我說過的最關心的一句話。我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嗯」了一聲,其實我是想說:「謝謝。」 十年前我認識的他,我認識他之後,因為他有過不少女朋友,因為不少女朋友跟他過過夜,因為我有極其強烈的情感潔癖,所以即使相愛,也是互相糾纏,可惜,誰都不能放手。六年前,小由認識的他,小由喜歡他,而且很喜歡,但是他告訴小由他喜歡我。五年前,他不在了,小由把一切過錯歸結給我,同時小由在我面前惡狠狠地發誓,她一定要證明給我看,她比我更加地愛他,我不配。他不在之後的五年,我和小由相互依賴相互攻擊、相互惡毒了五年,只要是能刺傷我的話,小由都會更加惡毒地說出來,但是我都忍著,其實我不是聖人,我之所以要忍著,是因為我知道,這個城市,只有我和小由,才能一起談論他,和別人說他,別人,都不認識他。 小由掐滅了煙頭,有些失落:「其實他不錯,男人通常和女人在關鍵的時候都不說話,通常都會讓女人來說,但是他說,他對我說他喜歡你,所以你是幸福的。」 小由年齡不大,比他小六歲,比我小四歲。在看慣小由的執著後,我冷笑,我跟夭夭說過,我說:「想看誰撐得久是嗎?她不過是年輕而已,我要是像她那麼年輕我也說得起這樣的話。」 女人最惡毒的地方在於女人的執著,最可憐的地方也在於執著,但是你還不能說她可憐。 小由一直都覺得我很可憐,我一直覺得小由可憐,剪犖犖說:「其實你倆都可憐。」 第四章 兩生花:因為我把自己愛的人當成上帝。 文明社會發展到現在,依然擺脫不了群居生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人會寂寞。所以,當你面對最惡劣的朋友,有時候你也不能真的撕破臉皮說你討厭他,我們需要交流、需要傾訴以及需要被傾聽。 晚上吃火鍋的時候,羅卡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小由,小由沒有任何反應地挑著眼前的香菇和生菜,羅卡的目光,從小由挑著的香菇上,落到小由光潔的皮膚上。小由的皮膚真的不賴,在我看來,最大的原因是小由年輕,我這麼想的時候,心裡充斥著嫉妒,因為我也是個女人。 喝了幾杯啤酒羅卡的臉就開始泛紅,不知道是看小由之後變紅的,還是因為喝了酒才變紅。我無聊地躺靠在沙發上,卻看見剪犖犖用塗著指甲油的腳指頭在桌子下麵不停地勾著羅卡的小腿,羅卡就那麼保持著一個姿勢,像尊雕塑,除了他一直處於亢奮中的紅潤的臉。 我在心裡嗤笑:靠,原來是這樣才臉紅。 小由走去陽臺,我只能看見小由瘦削的背影,小由指間忽明忽暗的煙勾引了我好一會兒,我猶豫了片刻,起身慢慢靠近陽臺。我實在忍不住地也點了支煙,放在指間轉著,慢慢地看著煙兀自燃著。我伏在陽臺的水泥檯子上,看著樓下有些喧鬧的人群,烤串兒的攤子,有很多赤膊的男人,直接揮舞著手裡的酒瓶子吆五喝六,偶爾會有放肆的笑聲。 小由冷笑著看我:「你不是戒煙了嗎?」 我沒有底氣地看著慢慢燃燒著的香煙:「是戒了,我這不也沒有吸嗎?」 小由開合著手裡的打火機,在夜裡發出清脆地開合聲音,我吹了吹煙蒂上煙灰,碎碎屑屑的,往樓下散落著,一會兒就再也看不見了。我忽然就想起那句話,生命不過是一粒塵埃,那麼煙灰連塵埃都不是。 我聽見身後剪犖犖說:「羅卡,你好有男人魅力耶。」 小由幽幽地說:「如果沒有他,我們會不會成為朋友?」 我沒有說話,我記得小由跟我說過,他過世之後,她再也沒有碰過任何一個男人。我愣愣地轉頭看向小由的臉,小由淡漠地看著窗外的黑色,夜晚來得始終那麼漫長,所以我們說漫漫長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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