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剩者為王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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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聽這意思,挺豐富啊。」 「哪能呢。」 「不錯啊,猜你也應該挺受歡迎的,很有『騎士精神』。」 馬賽這時完完全全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瞥向身旁的司機,「盛姐糟蹋這個詞語啦。」 「會嗎?」 我們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些他抗拒的問題直接敷衍了事,我也裝作沒有注意,一直到了展覽中心,馬賽下了車後走來拉開我的後車門,他或許是還把「騎士護駕」那句話放在心上,讓我不禁笑起來,「哎,我腳抽筋了。」我又轉對司機說,「我腳抽筋了呢。」 「什麼?」他們倆一起問。 「大概是冷氣太足了,小腿僵住了,看,硬得像石頭。」我用手壓著推兩把,表示舉步維艱。 「那,要去醫院嗎?」馬賽看不出程度深淺,探進半個身子到車內。 「哪用得著,出去曬曬太陽就行了。」我很自然地把手伸向他,宛如的確是在尋求一副拐棍似的,將上身的重量傾斜過去。 儘管在跨出車廂時不可避免地痛出汗來,但我還是很滿意馬賽的可靠,他的手牢牢固定在我的腰上,並且仔細地替我掃了一眼車後座,「啊,你的手機。」馬賽把它撿在手裡,「看,差點兒忘了。」 「謝謝。」我用單腿跳了兩步,促使他再度扶了過來。 諸如「我究竟在做什麼」的念頭,到此刻依然平靜得很,絲毫沒有掀起狂風巨浪,拷問人性的打算。 我只是嘗試證明自己也可以。我從小就是個競爭心態激烈的人嗎?我不過對這一次格外在意啊。 總該在意個什麼了吧。有那麼多的時候,那麼長的日子裡,猶如固定的姿態般表現得無謂,不屑,我沒有放在心上,那些都是無足輕重的,那些傷不了我——卻只是為了等候一個遲到的關鍵字而長久地養精蓄銳啊,掃清一切障礙般為它讓路,要把那個與自尊有關的詞彙堂堂地請上檯面,要讓它變成一樁鄭重的大事,說我放不下它。 既然和汪嵐,我和她,我們兩人一直屬於同一個詞彙,被冠之以「剩女」頭銜地搭檔了多年,那麼她能夠的或許我也可以,不應該存在巨大的差異,使得一個披著海藻似的綠,一個披著綠的海藻。或者換一篇可愛點兒的、能夠粉飾太平的童話故事,我聽說過那只跌跌撞撞的鴨子,哪怕摔破頭也想要飛上天去,因為它遲遲無法接受,從小和自己一塊兒長大的同伴,突然伸出美麗和纖長的脖子,以天鵝的身份,翅膀震動兩下就飛上了天。 ——我從小就覺得這個故事殘酷透了,黑暗透了,愚蠢透了。 展會結束後的晚宴設在二樓自助餐廳,馬賽和我一塊兒出席,看得出他很好地掩飾了面對類似大場面時的不安,與客戶寒暄時的神態也十分自若,頂多在困難時朝我送一兩個眼神,便換我上陣。 「盛姐在公司幾年了?」好容易等到交際部分完結,我和他一人端個盤子站在角落,「好厲害。」 「忘了。但我沒有汪經理厲害。」我執意給他難堪。 「是嗎?」 「你比我清楚吧。」我對他扯謊,「汪嵐告訴我啦。」 「誒?」他起初並沒有相信,但架不住我把眼神填得太真實,他像一把在日光下緩慢軟化的植物,抓了抓後腦,「……我很傻吧?」 「傻麼?其實也還好……」我繼續用曖昧不明的指代套他的話。 「是啊,好不容易送她回家,結果弄丟了她的鑰匙,兩個人在咖啡店裡坐到白天物業上班為止。」 我的驚呼幾乎已經跳到喉嚨口,可感謝手邊的迷你榛仁蛋糕,我慌不擇食地抓過兩塊塞進嘴裡,又用手勢暗示他,「繼續,你繼續。」 「被她數落了整整五個小時。我都對自己的前途絕望了。」他心無城府地笑了,「汪經理還說以後見了我就喝不下咖啡了。」 我頓時聯想到今天早上那一幕,「哦,是這樣——」 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我要怎麼控制臉上的神經?它們真的支撐不了了,它們想要狠狠地,放肆地,安心地,死而復生般,萬花筒般地旋轉起來。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 我用手盲目地抓住餐盤,同時忙不迭地給自己繼續喂送食物,「虧我那晚還給你打過電話,想問問你有沒有安全把她送到家呢。」 「誒?那是盛姐打的麼?當時忙著找鑰匙,半夜裡還以為是誰,所以沒有接。」他輕描淡寫地把一切撫平了,之前的自若又開始遊刃有餘地走在五官上。可是我好像一台瀕臨死機的電腦,我的神志在艱苦地旋轉,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消化他說的每個字。 「……那就存起來唄,省得以後又把我過濾掉了。雖然我的號碼也派不了什麼用處。」 「不會的。盛姐的厲害我今天已經領教了。況且盛姐你有你的氣質誒。」他語氣裡是介於當真和不當真間的淡然,臉上也留著可以同時展示給同事、前輩或陌生人的笑容,讓我瞬間沒了方向。 「……有嗎?我的氣質也無非油炸臭豆腐、孜然烤地瓜,或者六神清涼油這種吧……」 「你聞到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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