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盛夏來襲 | 上頁 下頁
七十六


  四

  兩人對坐在一起才覺出了尷尬。彼此打量幾眼,許豔琳開口道:「他是『五一』時告訴我他要結婚的。」

  葉婉晴點點頭,那正是她正式答應婚事的時候。

  許豔琳說:「我們已經同居了四年。」

  兩人沉默幾秒鐘,葉婉晴盯著她說:「你到底想和我談什麼?」

  「其實我都說不清楚,我就是,心裡難受……」

  許豔琳的眼圈一下紅了,她低下頭,強忍住淚水,又說:「我跟了他這麼多年,沒想到……」她說不下去了,兩滴眼淚落下來。

  葉婉晴看著許豔琳傷心抹淚,肺都快氣炸了,明知道是做情人還腆著臉對著自己哭,可真是不要臉到家了,她恨不得立刻就把結婚證摔在王耀先臉上。她壓了壓火,說:「你先別哭了,你們是怎麼回事?」

  許豔琳擦擦眼睛,講起了她和王耀先的感情經歷。

  五

  「我原來在維也納音樂廣場領舞,那時候,我只坐台,不走台,不管那些男人出多高價錢,我都不改規矩。後來,我坐台的價碼被炒得最高,一般客人即使有錢想點我,我們經理都不讓上,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排上我的號。

  「有一天王耀先在那兒請客,我們經理特意安排我坐台。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特別喜歡,一看就是有學問、有身份的人,戴個眼鏡,規規矩矩地坐著,只談生意,連眼角都不掃我們,不像別的客人,手腳不老實,摸來摸去讓人噁心。幹我們這行,天天見慣了下流不要臉的,一見到他,唉,怎麼說呢,特別動心。後來他帶的一個臺灣客人喝醉了,看上我,非要帶我走,我就求他。當時他找個藉口把我放了,從那以後,我跟著了魔似的,天天想他,天天上班,生怕把他錯過去。

  「連著上了三個多月班,一天也沒休,我都快累死了,也挺失望的,想著他那種人肯定不願意來這種地方,不知道哪年才能再見。沒想到,他又帶客人來了,我當時就想,說什麼也不能再錯過他,當天就對他表白了,開始厚著臉皮追他。他說絕對不可能,我說我不要名分,不要你的錢,不用你養我,我什麼都不要,我就是愛你,想伺候你,心甘情願做你情人,有一天你結婚,我轉身就走,絕對不糾纏你。

  「開始他以為我有陰謀,以為我和別人想合夥敲他錢,還威脅我說要報案。我追了他半年,他才漸漸相信我是真心的,什麼都不要他的,被我感動了,才和我在一起。

  「我們同居一段時間,感情處得不錯,他就不讓我再工作了,買了房把我養起來。我們就像真正的兩口子,他白天工作,我操持家,他晚上回來,我給他預備飯菜,他不回來,我從來不問,他只要在電話裡告訴我一聲回不回來就行。其實我心裡特別相信他,除了回父母家,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不管應酬多晚,他都回家睡,他就是那種特別有正事的人,那時候,我真挺幸福的。

  「沒想到,前年耶誕節,他們同學聚會,他碰到他高中同學,那女的叫石鈺棠,現在在醫大,聽他說是有名的心內專家。他高中時候就暗戀那女的,當時那女的已經離婚了,他就開始追她。

  「他倆重新好上,我沒說什麼,還是當他的情人小老婆。他反倒越來越看不慣我了,說我素質低,沒品位。本來我沒什麼怨言,我說當初是我求你的,這幾年我知足了,你要和她結婚,我現在就走,絕不會拖累你。那幾天我自己收拾東西要走,他不讓我搬,說把房子留給我,說他走。後來他又不走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倆沒結婚,他只是每個週五或週六到那女的家住一晚,一直是這樣。

  「他沒和那女的結婚,我開始還挺感動,以為他捨不得我,我忽然有個想法,想要個他的孩子。我想,他對我再有感情,我倆也不是一個檔次的,早晚得分,我要個孩子,就是要個寄託,我不用他養不用他認,這孩子就是我的,算我真正愛他一場的結晶。沒想到和他一說,就炸了,罵我,說我不配,只要我們上床,就看著我吃避孕藥。『五一』他說他要結婚了,要和我徹底分手,我想分就分,早晚有這一天,沒想到,上星期我才知道,他不是和石鈺棠結婚,他找了個沒結過婚的大姑娘!

  「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覺嗎?我覺得自己被騙了!我不是說你不好,我是說……怎麼說呢,我們都是女人,你肯定能懂,當初他說他愛石鈺棠,想和她結婚,我一點兒都不恨他。你想,他倆十六歲就認識了,都過二十一年了,人家孩子都挺大了,他還想娶她,這樣癡情的男人,我不配,我羡慕石鈺棠,也有自知之明,我願意給人家倒地方。可現在他和你結婚,而且還瞞著我,這性質就不一樣了,這就說明,他根本不是捨不得我,我只是他的老媽子、泄欲工具!他想用我的時候就用,不想用的時候就甩,還想利用我的感情把我打發走,我都不如雞啊!雞還有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呢,雞還有自由呢,你看看我,一心一意跟了他四年,伺候他四年,就因為對他說懷了他的孩子,就落到這個下場。」說著,許豔琳站起身,坐到葉婉晴身邊,對著葉婉晴撩起一點衣服。葉婉晴一眼看到許豔琳肚子上的大片青紫,頭腦一陣眩暈,心一揪一揪的。她無法相信這是王耀先做出來的事,聽一個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專門往小腹上踢,這還是人嗎?

  「你為什麼不報案?」葉婉晴問。

  「報案?」許豔琳遲疑的表情忽然轉成滿臉不屑。

  「看來你真不瞭解王耀先的能耐!去年他一個好哥們酒喝多把人打殘了,他給公安局打個電話,當時就保出來了,最後私了。對他們這種人,天大的事兒,無非就是賠點錢,憑我,拿什麼告他?如果真告了他,我還能有命嗎?」

  「咱們是法治國家,你身上又有傷,如果真是他打的,為什麼不能告他?我不信他敢要你的命!」

  「得了吧,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們這些沒吃過苦的女孩,讀點書就以為什麼都懂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社會是怎麼回事。我告訴你,告他的結果,就算我僥倖贏了的話,也是他先賠我點錢,再整死我。虧你一點都不瞭解他,還敢和他結婚!你別看他表面文質彬彬的,其實他特別自大,特別變態,他身邊的人都得聽他的擺佈。你沒看到他怎麼打我,現在一想我就後怕,幸虧沒懷他孩子。不信,你惹他試試,他那種人,惹他一點兒,他得十倍百倍報復你!」

  兩人沉默一會兒,葉婉晴問:「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傷心吧,想讓你知道他是啥樣人,你這人,還有同情心,沒像石鈺棠似的。人哪,歲數大了就啥也不在乎了,就懂得各取所需了。我估計石鈺棠是想開了,人家有兒子,有最親的人,再找個有錢的情人,給自己花錢,陪自己玩,幹嗎不要?一看她那樣兒就特別騷,要不王耀先也不能一直捨不得她,但是,和她結婚又丟面子,娶個二婚頭,還帶個孩子,不招人笑話?所以才得找你這樣的,大姑娘,有學問,和別人說起來好聽,你也不過是他需要的一部分。」

  「你見過石鈺棠?」

  「何止見過!」許豔琳輕蔑地撇撇嘴,「那女的,可不是省油的燈,沒見過那麼精的,聽說黑著呢,紅包不夠厚都塞不進她兜。」

  「你怎麼知道他週末去石鈺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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