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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什麼揪破的?」李靈仔細觀察她脖子,說,「怎麼像是摳的?」

  看著李靈探尋的目光,葉婉晴心頭一緊。她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傷分佈在喉嚨兩旁,戳破了兩處,中間紅的地方倒真是自己揪的,那是在火車上發高燒,難受揪的。連李靈都能看出來,不用說,媽媽早看出來了,卻沒問,心裡不定怎麼想呢。

  李靈看著葉婉晴,滿臉狐疑,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誰給你摳的?」

  葉婉晴知道她在想什麼,說:「別亂猜了好不好,就算我倆分手吳俊寧也不至於要掐死我吧?你把他看成什麼了你!」

  李靈長出口氣說:「就是嘛,我也這麼想,吳俊寧那麼好的人……那你是不是路上和人打架了?」

  「你真是神經!」葉婉晴白她一眼。

  「好好好,那你倆怎麼辦?不會準備兩地分居吧?」

  葉婉晴不說話了,半天,搖搖頭。李靈看她難過,撫了撫她的頭,葉婉晴的眼淚卻一下流了下來。

  七

  李靈的婚禮上,葉婉晴和司海晨做了男女儐相,本市的大學同學都來了。郝帥畢業不久就結了婚,卻帶來一個不是老婆的女人當老婆照顧著,新娘子氣不打一處來,貌似驚訝地問:「郝帥,你離啦?」

  郝帥裂嘴一笑,點點頭。

  李靈傻眼了。郝帥說:「你結完,我就結。」

  迎親坐轎,喝酒拜堂,新娘新郎身穿大紅喜服,笑得合不攏嘴,跟著大家又瘋又玩。葉婉晴想起剛入學那會兒,一群女生熄了燈趴被窩裡為李靈出主意,還有李靈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歌聲,男生們扔著雞蛋杮子貌似抵抗實際渴望。那幾天,工大校園裡像是過節,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恨不得全院女生都做李靈的啦啦隊,一半男生都叛了變。那時候多年輕多傻,玩了一個多稚嫩的遊戲,卻有那麼多人樂此不疲地參與。

  過去就像在剛一眨眼的眼前,眨了眼後,現實變成了現在的眼前。人人都期待愛情,期待表白,在假意拒絕時內心卻無比甜蜜。幸福在李靈面前瓜熟蒂落,在自己這兒卻提早夭折。現在她終於相信,人的命運真是有好有壞,至少她葉婉晴就沒這樣好命。

  大家起哄讓男女儐相喝交杯酒,葉婉晴堅決拒絕,還是司海晨和稀泥向大家團團作揖把交杯酒改成了知心酒,又和葉婉晴幹了杯,大家才作罷。

  婚禮過後,李靈王廣新戴著滿頭花和班裡同學難捨難分,最後索性把大家帶到新房,把洞房花燭演變成同學聚會。

  大家在家裡支上酒桌,推杯換盞。葉婉晴開始還強顏歡笑,後來和李靈孫思楠幹了幾杯酒,愁上加愁,有些醉了。

  司海晨看在眼裡,本想替葉婉晴擋擋酒,李靈卻說:「你們哥兒幾個喝吧,晴晴喝多了,我和楠楠陪她歇歇。」說著,三人進了臥室,關了門。

  三個小女人躺上婚床,李靈倚著床頭,輕輕給葉婉晴揉太陽穴,孫思楠把葉婉晴的襪子脫下來,聞了聞,扔在沙發上。葉婉晴迷迷糊糊,好像又回到大學時代,三個人擠在宿舍的單人床上嘻嘻哈哈竊竊私語。正想著,孫思楠伸了個懶腰說:「真像咱們大學時候,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李靈說:「不比大學時候好?現在的床終於夠咱們仨人睡了。」

  孫思楠笑說:「這傻老婆,剛娶到家就忘了老公了。」

  葉婉晴也醉醺醺地笑開了。

  李靈拍拍她臉蛋說:「就愛聽你笑,寶貝兒,別總不開心了,姐妹是手足,丈夫如衣服,我看,你還是就勢和他分了吧,和他在一起,得挨多大苦受多大累呀。」

  孫思楠問:「你倆到底談沒談以後的事?他總不能伺候他媽一輩子吧?」

  葉婉晴搖搖頭。

  「就這麼耗著?」

  葉婉晴說:「別煩我成不成?」

  孫思楠說:「你不會還夢想著有一天把他和他媽一塊兒接過來吧?」

  葉婉晴說:「要是不考慮我爸媽,我倒是可以把自己賣了,養他們娘倆兒。」

  「知道就好,晴晴,我勸你一句,你倆走到今天這地步,說穿了,就是因為你們窮,沒本事,沒能力按自己的意願生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想要什麼都得付出代價,付不起,只有失去。我勸你呀,好好想想,別這次付不起,下次還付不起。」

  李靈說:「我真是佩服楠楠,一張嘴不是涉及真理就是觸及靈魂。晴晴,你剛才還誇我和王廣新豁達、通透,怎麼過都可以,連新婚之夜都這麼自由,可你想過沒有,自由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如果沒這套單獨的房子,和我公公婆婆在一起,咱們今天晚上能這麼開心嗎?你知道我為這房子和王廣新吵了多少架?我倆吵了兩年!他家捨不得獨生兒子在外面住,和我商量想賣了他家現在的房,加上這套房錢換套大的和他們一塊過,我堅決不同意。他爸他媽也知道,再不結,我倆就吵黃了,所以最後還是聽我的。真的,我現在發現了,表面上的所有幸福都和金錢緊緊聯繫在一起。」

  葉婉晴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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