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27)_薑竹青

二十七

　　那時她才來不久，和黃蕾交往密切之後，黃蕾還對她提過此事，說許多在場的老師都說她小，不懂事。

　　黃蕾說，知道嗎？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想，這女孩真有個性！

　　葉婉晴認為，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奴性太強，大部分人都怕得罪人，遇事既不敢怒又不敢言，能忍就忍了。槍打出頭鳥，誰都不願意頭一個出來當犧牲品，所以當初幾千鬼子就能趕得中國三十萬人流離失所，所以現在張院長身邊才能那麼鶯歌燕舞。

　　後來，她給院裡年輕有姿色能入張院長眼的女老師歸了類：第一種是有社會背景型，像黃蕾，張院長惹不起，很可能還要用得上，當然對其敬而遠之；二是厲害能幹型，像季榮萍，這種人工作上肯幹能出成績，好用，但眼光較高，又會耍潑，弄不好會惹自己一身騷，這種人張院長關愛且遠之；三是無背景無工作能力卻極具女人魅力型，像辦公室主任任雪之流，平常陪院長打打情罵罵俏，出出差跳跳舞，在內權當情人在外權當公關，這種人都是張院長極力關照的；四是自己這種，又臭又硬，什麼賬都不買，屬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型的，要不是有陳院長罩著，自己不定在下面被壓制成什麼樣呢。

　　她可不甘心！思慮良久，她終於下定決心參加競聘，哪怕引火焚身，也要用自己的綿薄之力為陳院長爭一爭，同時也是為自己爭一爭！

　　六

　　自從公佈了競聘名單，電腦學院起了軒然大波，走在樓道裡，葉婉晴總覺得自己後背熱辣辣的，佈滿了眼睛。

　　這天中午吃過飯，她去人事處送競聘表，一推門，發現季榮萍、黃蕾、沈華，還有幾個人事處的老師都在，她們正在議論什麼，大家一看她進來，都不說話了，只有季榮萍，眼皮兒一抬，連理都沒理她，接著說：「……這年頭，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當初兩人做好扣，把我們當傻子騙，以為我們真是傻子看不透你那張畫皮呀？我活這麼大歲數什麼雞鳴狗盜的事沒見過？騙了一時還想騙一世？做夢！你自己要上就上去，缺德可悠著點，別踩著別人腦袋往上爬！」

　　葉婉晴愣住了，才知道她們正在談論自己。眾人臉上的表情一律尷尬，葉婉晴把競聘表交給何老師，也異常尷尬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了。

　　出門後，葉婉晴臉熱辣辣的，氣得直哆嗦，她想不到季榮萍竟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說話，雖然沒帶髒字，行徑也近似于潑婦駡街了。

　　憑什麼她季榮萍就敢這麼說話？競聘是每個人的權利，是學校的政策，大家公平競爭，誰有能力誰上，憑什麼系主任就成了她家的專利？憑什麼我後來的就要被你壓在頭頂？

　　她也恨自己，為什麼當時那麼張惶失措地就走了，不反駁她幾句，自己的鬥爭經驗真是太差了。她也沒想到堂堂大學老師竟連點知識份子的情面都不講，畢竟她們在一起吃過飯、喝過酒、唱過歌、拉過手的，這回季榮萍算是給自己上了一課。

　　葉婉晴羞怒交加，快步如飛，她恨恨地想，既然這樣，索性大家撕破臉，我就是要飛起腳來踢你，把你踢下去！反正我上不去，你還是踩我。

　　從那兒以後，葉婉晴明顯感到自己被孤立起來，包括黃蕾也很少到教研室來找她了，就是來也是公事兒，正正式式說完就走。

　　自從她當上教研室主任，黃蕾、沈華常會到她辦公室來坐坐，黃蕾從她門前過，也要進來看一眼打個招呼叫聲親愛的。別人無所謂，黃蕾這種態度卻讓她難過，她可是一直把黃蕾當朋友啊！

　　這天，她特意去黃蕾的辦公室找她，想和她聊聊。

　　黃蕾看葉婉晴進來，連身都沒起，說：「喲，難得，大駕光臨，葉大領導，有什麼指示？」

　　葉婉晴說：「黃蕾，別人擠對我沒關係，你這麼說話我挺難過的，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咱們不必這樣吧？」

　　黃蕾說：「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能高攀上你這樣的朋友嗎？你眼睛天天往上看，哪有地方裝我呀。」

　　葉婉晴說：「我競聘了，連你也得罪了？」

　　黃蕾說：「你不覺得你做事太不地道了嗎？」

　　葉婉晴說：「那我該怎麼做？你也知道，季榮萍對我的不滿不是一天兩天了，競聘之前她就經常找我碴兒，她在背後整人，排擠我、打擊我就地道了？我逆來順受就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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