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22)_薑竹青

二十二

　　十二

　　期末考試結束後，學校開始了中層幹部的競聘。人事改革剛開始推行，大家都處於觀望狀態，開完競聘大會，原來的處長還當處長，原來的系主任還做系主任，原來的老百姓還是老百姓，趁著改革，學校工作細化，反倒又多出兩個部門，也就多了幾個處一級的中層幹部，整個是皆大歡喜。

　　這段時間，葉婉晴也沒閑著，經過反復考慮，葉婉晴終於決定把自己做的專業劃分改革方案與教學計畫書私下交給陳院長，看他的反應。

　　陳志浩副院長，三十八歲，多媒體技術研究博士，九六年歸國，直接任建大電腦學院副院長，主管教學。

　　李時安副院長，四十八歲，轉業軍人，原建委研究員，據葉婉晴觀察，在電腦專業上並無建樹，九二年任電腦學院副院長，是張士和院長的親信。

　　張士和院長，六十歲，轉業軍人，原建委研究員，明年退休。

　　據瞭解，陳院長在學校極不得志，從他進來，一把手張院長就非常排擠他。明年張院長退休，涉及到接班人問題，據說，張院長力保李副院長接替自己的位置，而陳院長也在通過關係努力，他們之間競爭非常激烈。

　　在即將到來的鬥爭中，葉婉晴看好陳院長。

　　首先陳院長是專業學者，擁有李院長無法相比的技術優勢，這一點和她很對路；二是她發現陳院長很懂得官場規則。

　　聽說，他剛從國外回來時，說話特別直，照國人的話說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因為當眾質疑系裡購買電腦的價格，把張院長得罪了。

　　而葉婉晴現在看到的陳院長，卻是大會小會上一口一個張院長指示，把張院長捧得很高，讓外人看不出他們的矛盾。他表面上敷衍，背後，又對自己的權力抓得極緊，開研討會，教學改組，只要是和教學有關的，他肯定到場，在院裡，他的威信遠遠高於張院長。

　　能屈能伸，有忍耐力，只憑這一點就了不起，更何況陳院長還體現了其他方面的心機深厚。葉婉晴相信，人的智慧一定會體現在方方面面，一個高智商的學者想入官場的道，競爭力肯定會高於那些庸碌之輩。

　　再者陳院長也年輕，自己在他手下能跟得長久。在中國，只有跟對了領導，有領導提攜，才能成大事。陳院長既有野心又有魄力更有手段，當初，又親自選自己來了建大，憑這點知遇之恩，她也對陳院長更有好感。

　　經過這半年的工作，經過和沈華黃蕾她們的接觸歷練，葉婉晴對建大的人事關係已經慢慢琢磨出點意思。現在，她不再懷疑陳院長的記憶力了，每次遇到陳院長，他都對她親切禮貌地微笑，笑容背後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像別的領導那樣說話拖長腔愛搭不理。葉婉晴心裡有數，陳院長的確是把她作為人才，儲備起來。

　　十三

　　因為住校，葉婉晴可以隨時留意陳院長的行蹤。

　　一天下班後，她看陳院長沒走，便回辦公室給陳院長打電話說有些專業上的問題想請陳院長指教。陳院長在等一個客人，客人還沒到，便讓她先把資料拿過來。

　　幾天後，陳院長打電話讓葉婉晴取回計畫書。回到辦公室打開一看，葉婉晴禁不住又驚又喜，原來，陳院長在專業劃分改革方案上面做了詳細的指點與修改建議，在教學計畫書中也提出了若干意見，她寫得好的地方陳院長加了表揚評語。

　　陳院長告訴她不要提自己知道這件事，並授意她向季榮萍彙報一下。葉婉晴立刻明白了陳院長的用意，按他的指示寫了個簡單大綱交給季榮萍，並故作謙虛說這是在教學過程中的一些想法，請系主任指導。

　　與此同時，陳院長對季榮萍提出了對教學形式內容滯後的不滿。季榮萍向陳院長彙報了葉婉晴做教改計畫書的事，問陳院長是否可以討論一下。系裡迅速召開教改會，陳院長親自坐鎮，葉婉晴拿出詳細內容，經過大會討論，確立了新學期的教改計畫。

　　在會上，陳院長與教授們對葉婉晴所做的教改方案和計畫給予了很高評價，並表揚了季榮萍對年輕同志的關注與支持，讓系裡立刻把這項計畫申報為科研成果，由葉婉晴專門負責三維技術的教學大綱。

　　九九年三月，葉婉晴正式登上講壇，四月，陳院長帶著葉婉晴到大學挑選了兩個優秀的畢業生，六月，葉婉晴被評為本學期的教學能手，並因為教改計畫的成功實施獲得了省教學科研獎。

　　七月，系裡正式成立三維技術教研室，葉婉晴在工作一年後，成為建大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研室主任。

　　第二章差距

　　一

　　這一年，葉婉晴忙於工作交際，和吳俊寧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當上教研室主任後就更忙了，有時，兩人三四天都碰不上一次面。

　　這種稍帶孤獨的生活並沒讓吳俊寧感到太多不適，孤獨有助於思考，有助於精神的獨自對話。下了課，吳俊寧常常自己來到葉婉晴的宿舍，小屋靜悄悄的，被他整理得乾乾淨淨。他坐在書桌前看書查資料寫論文，累了，抬起頭，窗外的風景一目了然，風從空中掠過，樹梢擺動。北方的藍天一望無際的湛藍深遠，讓人忍不住長久凝視。

　　時間在他這裡顯得緩慢而單調，他可以長時間沉溺于思考，有時，會有些許失落，那是因為葉婉晴，不是因為她更忙了，而是因為旁觀者清。吳俊甯清楚地看到葉婉晴正在以一種奇特的速率飛快成長，她越來越像田野裡的蒺蔓，只要有一粒種子在土裡，都會拼命掠奪養分，蓬蓬勃勃地帶著刺撲張。從她畢業踏入社會，就以她侵略性植物特有的嗅覺嗅出了這塊最合適的土壤，她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其間，很快就在這個大空間裡遊刃有餘。她每天匆匆忙忙，英姿勃發，生命在奔忙中愈顯健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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