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21)_薑竹青

二十一

　　葉婉晴才知道，人的表面與內心能反差這麼大，平常看黃蕾總是滿面春風，沒想到，心中竟藏著這麼深的痛苦。

　　黃蕾做事八面玲瓏，葉婉晴一直很喜歡她，葉婉晴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和沈華、王校長、季榮萍這些人混到一起，主要就是因為黃蕾接納她。知道黃蕾的事情後，葉婉晴心裡更是對黃蕾存了一份憐惜，兩人的關係也逐漸親密起來。

　　一次，黃蕾單獨和葉婉晴在一起時，問起了吳俊寧的情況。

　　葉婉晴簡單說了說，黃蕾說：「我勸你仔細考慮，婚姻可是讓一個女人脫胎換骨、飛黃騰達的最好機會，就憑你現在的條件，有錢有勢的好男孩隨你挑，過幾年你可就沒這麼值錢了。」

　　「我聽這話怎麼這麼彆扭？我又不是商品。」

　　「你還別清高，人找人真就是互相衡量價值的過程，你為什麼愛吳俊寧？肯定是他身上的某些品質比別人優秀。優秀就意味著更容易獲得注視，更容易獲得利益與成功，你怎麼敢說你的感情脫離利益呢？你要是深入挖掘人類內心，你會發現一切都是以利益為根本。」

　　「照你這麼說，感情這個詞就不應該存在，一個人要是得病癱床上，他愛人不把他扔出去，也得想法把他害死。」

　　「對，所以才要有什麼婚姻法贍養法之類的，就是保障你個人生存權利的。」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是不是沒贍養法你就不養你媽了？」

　　「你呀，偏激，較真兒，被愛情蒙蔽了頭腦。我沒否定感情，但感情是利益均衡時期的副產品，是暫時性的。為什麼有許多夫妻當初愛得死去活來，過不了幾年就離婚婚外戀？那是因為生活了一段時間，利益不均衡了，心理不平衡了，感情越來越淡，直到消失，甚至變成仇人。你現在對生活要求低，因為你的幸福沒經過生活打磨，可是總有一天你的青春荷爾蒙反應會變成柴米油鹽、生老病死，等你真正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沒房子沒地兒，孩子送不起好學校，你天天在自由市場為了幾毛錢和小販斤斤計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你就快樂不起來了。」

　　葉婉晴說：「說穿了，還是勸我找個條件好的，我就不明白，幹嗎把經濟負擔都加到男人身上？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一起努力唄。」

　　「誰說都加在他們身上了？經營家庭、培養孩子，哪個不是累活？你想當大女人也行，如果你願意付出比男人多五倍十倍的精力來取得和男人一樣的成績，你老公還要背上吃軟飯戴綠帽子之類的名聲，一不小心還可能夫離子散。你有病？不直接找個比你更能幹、可以幫助你、讓你如虎添翼事半功倍的男人？」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

　　「可是你捨不得他，沒有他你就活不了。」

　　葉婉晴笑了笑說：「不至於呀。」

　　「能理解，誰都是初戀時候過來的。」黃蕾說。

　　十一

　　黃蕾的新房子終於裝修完工，黃蕾第一個請葉婉晴去看新居。

　　效果圖是葉婉晴親手做的，到了現場，葉婉晴才知道對著效果圖和站在裝修好的房子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新居裝修得典雅華美，每個地方都讓人愛不釋目，兩人挨個房間看過去，黃蕾高興得合不攏嘴，葉婉晴是滿心羡慕與讚歎。

　　黃蕾說：「太棒了！光嫁這房子就值了！跟你說，我嫁他，還真是一半兒沖了這房子。當時別人給我們介紹，他一見我就特別喜歡，剛處三個月，他就帶我來看房子，本來我還想和他處處看，一看這房子，忽然就想結婚了，我太想擁有它了！」

　　葉婉晴看著滿面生輝的黃蕾，問：「那你到底有多愛他？」

　　「多愛？說不上，反正肯定不討厭，不得不承認，錢和地位還是能讓愛情升溫的。」

　　「你家又不缺這些。」葉婉晴說。

　　「不缺，那也是我爸的，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對我來說，丈夫總比爸近。對了，我打算在這兒擺一架三角鋼琴，你覺得怎麼樣？他們告訴我現在有不用人彈的鋼琴，鍵子自己會動，呵呵，這產品真是符合國情啊！」

　　「好啊，加個鋼琴房間的品位一下就上來了，這個方向坐，一邊彈琴，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色，太美了！」

　　葉婉晴嘴裡說著，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她盯著漂亮的乳白色地磚想，可惜會彈的買不起，買得起的不會彈。這個世界，總是那麼不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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