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23)_薑竹青

二十三

　　吳俊寧在旁觀中得出了結論，思想與人生的交配真是深不可測，既使親如愛人，大部分生活也是迥然不同。

　　這天，難得葉婉晴正點下班回來，進屋就喊累。吳俊寧給她端了盆熱騰騰的洗腳水，她坐在床上，身子靠著被子垛兒，懶洋洋地用兩腳互相撩著水。吳俊寧一看，想蹲下幫她洗，剛抓住她的腳，葉婉晴卻一下站起來，在盆子裡跳著腳，笑岔了氣，撲騰吳俊甯一身水。兩人嘻嘻哈哈，全沒聽到開門聲，屋裡走進一個人，兩人笑聲頓停。葉婉晴說：「媽，你怎麼來了？」

　　吳俊寧嚇了一大跳，連忙站起來，叫了聲：「阿姨。」

　　兩人都極其尷尬，媽媽卻面帶慍色，葉婉晴給媽媽介紹了吳俊寧。媽媽坐下，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他，把吳俊寧看得心直發毛，緊接著問：「小吳，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呀？」

　　二

　　從葉婉晴一畢業，上門給她介紹男朋友的就絡繹不絕，碰上條件好的，媽媽便想讓她去見見，葉婉晴卻說先幹兩年工作，現在不考慮這些。

　　當媽的總會對女兒的心思有第六感，媽媽隱約覺得，葉婉晴可能有了目標。女兒工作一年就升了官，媽媽對她的終身大事更是躊躇滿志，一心希望女兒能找到一個金龜婿。昨天下午，她碰到鄰居蔡大媽，說前幾天在商業街看見女兒和一個男孩兒逛街，男孩兒長得可俊了，問是不是女兒的男朋友。葉媽媽聽了一愣，支吾了幾句，心裡惦記，非要知道個水落石出。

　　她趕著葉婉晴下班的點兒來到建大，到了宿舍樓，門衛一聽是葉老師的媽媽，直接讓她上了樓。她在宿舍門口聽到裡面歡聲笑語，一推門，兩人正在推推抱抱。看見吳俊甯的樣兒，葉媽媽一口氣堵在胸口，肺差點沒氣炸開！

　　這就是自己女兒找的男朋友？臉兒長得倒俊，可也太顯小了，乍一看，像比女兒小了三四歲。葉媽媽強壓怒火，一問年齡，果然比葉婉晴小兩歲，還沒畢業，再問家庭情況，老家竟然遠在四川省一個連名兒都沒聽過的縣城，再問家庭，父親已經去世了。

　　葉媽媽只覺得頭嗡的一聲就大了，心頭火起，立刻明白女兒為什麼一直瞞著自己。葉婉晴看媽媽越問臉色越難看，使個眼色讓吳俊寧告辭。吳俊甯一出門，媽媽便發火嚷道：「你這是找了個啥？找了個啥？」

　　「媽，你別急，他就是家裡條件差點，但是他人特別好，對我也特別好。」

　　「啥叫對你好？他拿啥對你好？！咱先不說家庭條件，你現在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倆差多少？你是找對象還是找兒子？是他養你還是你養他？」

　　「媽，你怎麼這麼說話，兩人在一塊兒又不是為了誰養著誰，不是為了舒心嘛。」

　　「啥叫舒心？他明年才畢業，你倆拿啥結婚買房子？結了婚他把不把他媽接過來？就咱家這條件怎麼安置他們？你放著好日子不過一輩子吃苦費力跟他熬你就舒心了是不？你真是快把我氣死了你！」

　　葉媽媽一陣氣堵坐在床上，葉婉晴看媽媽氣大發了，不敢再說，又怕媽媽路上出事，一路把媽媽送回家。到家後媽媽仍是氣憤難平，說葉婉晴傻，沒心眼，找個小的，不但借不上一點力還要讓他沾你的光，女的比男的老得快，人家還年富力強你已經半老徐娘，到時甩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等等。葉婉晴也動了氣，說誰規定非得男大女小？條件不好不等於人品不好，媽怎麼不講理非得把條件人品混為一談。

　　兩人各說各的理，最後爸爸說，別吵了，你把吳俊寧領到家裡讓我看看吧。

　　三

　　和葉婉晴媽媽碰個正著，吳俊寧忐忑不安。他看出葉媽媽面色不善，回到寢室，坐了好久也沒聽到電話，只好硬著頭皮傳葉婉晴，傳了兩遍，沒回，不敢再傳了，等著發呆。

　　晚上葉婉晴才打來電話，吳俊寧急問怎麼了，葉婉晴說：「沒事兒，他們就是愛亂操心。怕他們不放心，才想等你畢業以後再講，既然他們知道了，你就來家裡看看吧，讓他們瞭解瞭解你。」

　　又說：「老人都是老想法，覺得男的大幾歲才正常，怕你太小照顧不好我，你趕緊努力把我養成小肥豬他們就放心了。」

　　聽葉婉晴說得輕鬆，吳俊寧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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